頓了頓,彷彿想到什麼極有趣的事情,她又咯咯咯地嬌笑起來:“至於罪魁禍首?胡老闆真是心急。殺人也得一個一個來,不要著急麼。趙世傑雖然用邪術苟延殘喘,但是道士一死,他必定被冤魂纏身,痛苦而死,死後也不會好過,我總在這裡等著侍候他。”
說著,她用手溫柔的撫摸了一下瓜子西施的微微隆起的肚子:“投胎啊?我投不成,憑什麼他趙端可以?”
四郎聽得皺了皺眉,卻不死心還想勸。
呆行者一直在唸經鎮壓池中爬出來攻擊他的惡鬼,此時忽然出聲道:“當年之事非我本意,女施主何不放開心胸,貧僧願為你做火供,超度你往生極樂。甚至可以代你墜入地獄之中,以化解你身上的殺孽,只求施主能放過何家娘子以及她腹中的胎兒。”
“往生?我為什麼要往生?你們看。”綠雲用手一指,四郎這才發現,旁邊血池裡有一根燒紅的鐵柱子,柱子上捆著一群一邊相互撕咬、一邊瘋狂交合的人,正是趙家死去的族人,男女老少都有。
“從趙世傑開始,趙家人的魂魄都將墮入了阿鼻地獄之中,在此互相殘殺,涼風吹來便死而復活,要再次活受罪,直到所有被趙世傑害死的人個個投生,方能重入輪迴。所以,我是不會入輪迴的。也不再想要什麼以後,如今就只求一個痛快!”
快字還沒落,呆呆坐在那裡,如同木偶般的李保兒忽然對著綠雲撲了過去,他大吼道:“你這個害我妻兒的妖婦,去死吧!”
原來,呆行者剛才已經發現李保兒的生魂掙脫了綠雲的攝魂術的禁制,所以故意出聲引起她的注意。好給李保兒爭取時間。
綠雲芊芊玉手如爪子般刺透了李保兒的胸腔,血噴濺在瓜子西施的身上。可是李保兒好像不知道疼一樣,抱著綠雲一起投入了血池中。
這個被人當成女子養大的雙性人,終於在臨死前男人了一回。
綠雲一落入血池,池中便掀起了滔天巨浪,眾多惡鬼都跑過去想要撕咬她,卻全都被她吞噬掉了。
“糟糕,這樣下去,綠雲只會越來越強大的。”四郎著急起來,儘管心裡覺得綠雲很慘,可是他畢竟是個理性的男人,不會因為這點同情就婦人之仁,反而迅速召喚出飛劍,對著撲入池中的綠雲砍殺過去。
可是,飛出去的劍卻被二哥阻住了。四郎詫異的看過去,二哥對他緩緩搖頭,指了指呆行者,沉聲道:“別亂動。”
四郎偏頭一看,呆行者溫柔的將小白貓放到瓜子西施的身邊,似乎受傷甚重的小白貓因為脫離了水生的大手,所以閉著眼睛、自發的朝著瓜子西施的肚子靠過去,很快便融進去消失不見了。
“胡施主,我哥哥就拜託你了。”
說著,大和尚露出一個溫柔慈悲的笑意,將袈裟脫下來蓋在瓜子西施身上,然後舉身一步步走進了血池。
血池中忽然掀起了滔天巨浪。朝著岸邊湧過來。沸騰的血水托起李保兒的屍體,輕輕擱淺在暗黑色的祭臺上。
“不~”四郎大叫著,想要衝過去拉住水生。可是瓜子西施卻被袈裟拖著,像一葉小舟般飄到了四郎身邊,四郎不得不伸手護住她。
貧僧烏見,自願從聲聞自在界中墮入阿鼻血池,以身化紅蓮,鎮壓血池群鬼為是罪苦眾生廣設方便,盡令解脫,而我自身再證佛道
隨著呆行者的聲音響起,水池上空忽然浮現出一個巨大的轉輪。
“快,六道輪迴臺是此間唯一的雙向出口,趕快出去。”二哥提著四郎和幾個凡人的身體,一一往轉輪扔去。
四郎想要大喊,想要揮出竹劍拉回水生,可是卻又一股吸力將他朝轉輪的軸心處拉扯。
最後的最後,四郎只看到血池中長出了一株巨大的青色蓮花。
再次醒過來時,四郎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廂房那張柔軟舒適的大床上,彷彿地獄裡的經歷只是一場噩夢。
是一場噩夢嗎?那水生那個蠢和尚應該沒有事吧。四郎略微放心了一點。
可是,他忽然看到自己手背上有幾道血痕,那是被池中沉浮呼求的某隻罪鬼抓撓的。
耳邊聽到門外華陽正在抱怨說這幾日種下雨,曬的幹蓮子都發了黴,而清寧寺裡的荷花蓮蓬也一夜之間都開謝了
“想什麼呢?起來喝碗粥吧。”二哥端著粥碗走進來。
四郎用薄毯把自己裹住,悶悶地搖頭說不餓。
二哥也就不再勸他,端著粥碗又出去了。過不多久,又端著一碟子豚皮餅回來繼續投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