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什麼嗎?”
女人微微墩身行了一禮:“我是住在樹林子裡的黑娘子,家裡的小兒今日叨擾幾位大人了。”
四郎愣了一下才反映過來:“你家那位,他沒事吧?”
黑娘子搖搖頭,很感激地說:“幸好有山神庇佑,家裡那冤家雖然受了點小傷,但是並沒有性命之憂。只是今晚他恐怕起不了身,孩子只得在大人這裡在叨擾一宿。我還得回倉子裡去照顧那不爭氣的死醉鬼。另一個就是,我家那個小祖宗,一有不如意的地方,就扯著嗓子哭,今日必定要哭破喉嚨才肯罷休。以前它這麼幹,我都是打一頓,再灌幾碗鮮姜蘿蔔汁下去,第二天就什麼都好了。它在大人這裡,若是敢淘氣,儘管打。”雖然說是儘管打,可是連四郎都能聽出來這位母親的言不由衷。
四郎只客套的說:“別客氣。我曉得了。”
黑娘子嘆口氣:“我也不敢說什麼來生再報了。只等我兒長大,便給大人做個擋箭的肉墊,報答大人今日的恩情。”說著就要往下跪。
殿下起身走到四郎後面,冷冰冰地說:“你倒想得美,不但讓我們幫你看兒子,連兒子日後的出身都替他安排好了。你也不用在這裡跪。縱使跪,合該跪你自己的主人去。今晚你既然來了,就領走你家的孩子吧。自己都不心疼,還指望別人替你心疼麼?”
女人的聲音原本就是女中音,此時又低了幾分,聲音裡便帶上一點沉鬱和悲涼:“我們這些山民也是身不由己,有家歸不得畢竟還有小兒,家裡那個又不頂事。再說我身上也是不合適多接觸那孩子的。”
四郎已經大略猜到是怎麼回事,想必路上那張長白毛的女人臉也是她,身材魁梧高大的獵人也是她。
“哦,孩子在有味齋住一宿也無妨,只是你之後又打算怎麼辦呢?”四郎看她說得淒涼,想到好歹算是鄰居,也不是多麼過分的要求,便答應下來。
女人連連稱謝,到底還是跪在雪地裡對著四郎和殿下磕幾個頭,盡了香火情,然後就遁入雪地不見了。
看著白茫茫一片的雪地,四郎回頭問殿下:“這就是那個人羆吧?人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怎麼她又不能多接觸孩子,又不敢回家?臨濟宗究竟在謀劃些什麼呢?”
殿下看了看旁邊呼呼大睡的小熊,大概是想要從小崽子身上找到四郎幼年的影子,看了半天實在找不見他兩個有什麼相似之處,只得收回目光,有些自失地笑了笑:“這些事你不必操心。人羆的製作過程,說起來實在有些血腥,我是不想叫你知道的。”
於是四郎趕緊表示自己承受力很高不害怕快說快說。
殿下看自家小狐狸態度堅決,也不欲什麼都瞞著他,叫他日後吃虧,沉吟片刻後緩緩開口:“那隻人羆,其實是某個修道士做的役獸。
你也知道,某些修道士為了役使精怪替自己謀取利益,什麼下三濫的法子使不出來?
要做役獸,首先得虐殺一隻妖怪。就拿那隻懷孕中的熊精來說。不僅要殺了它,還要讓它在死前那一刻的痛苦,憤怒和想繼續活下去的達到頂點。這樣做了之後,剝下的熊皮和掏出的熊心就能匯聚妖怪的怨靈。
當然,這時候的妖怪怨靈既不夠強大也不夠聽話。熊的怨靈跟隨著攜帶這兩樣東西的人回家後,修道士還要找一個渾身傷痕的活人,喂生熊心給他吃,再把熊皮用特殊方法黏在此人的面板上。
這樣,妖怪的怨靈便能附著於此人身上。然後,這個人就會發生種種變異,最後成為人羆。
人羆具有極為強大的靈力,甚至可以控制暴風雪,在冬季的戰鬥力更是成倍增長。
但是,因為這種役獸靈力很強,一旦主人本身的靈力無法壓制它,就很容易遭到反噬,所以心術不正的修道者一般會選擇有弱點在手的精怪,以及自己的親人制作人羆。”
雖然殿下說話的語氣平靜,也並沒有故弄玄虛嚇唬四郎,但是四郎聽完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坐在那裡半天沒有出聲。
門外大雪紛飛,白雪竭盡所能的覆蓋了一切,但山色卻依舊是水墨般的黑,於是天地間便只剩下黑白兩種顏色。有味齋獨立於蕭瑟的寒風中,屋頂上落了厚厚一層雪被。
今日在林中跑了一天,有味齋落鎖之後,四郎渾身痠痛,而且心裡總是不安寧。他索性不再修煉,變成小狐狸蜷縮在殿下懷裡。
殿下的確有昏君潛質,他把白天的好時光都用來陪四郎,晚上趁著四郎修煉或睡覺的時候,才偷空點著燈處理那些似乎永遠也忙不完的妖族事務。
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