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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柏抬眼環顧四周,此時已經是凌晨時分,天空微明,周圍的建築都詭異的和之前不同了——門廊窗框一片漆黑,閣樓院落破敗傾頹,就像是剛剛經歷過一場大火後的樣子。唯有雪花依舊如同紙錢灰,哀傷寂寥地飄灑而下。
經過了昨夜那樣詭異的經歷,許柏此時才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聽了翡翠的話,他有些麻木地問道:“又怎麼了?”
翡翠似乎被嚇得說不出話來,折騰了一夜,她的眼下都是濃重的青黑。
她還沒有搭話,醜和尚在人群外面沉聲說:“許大人,您的夫人被厲鬼附身,把這間寺廟變成了鬼蜮。昨晚已經有好幾個僕人失蹤。如果不把這個鬼首降服,我們都會被困在這座鬼蜮裡永世不得超生。現在就請您大義滅親,和我一起上樓捉鬼。”
奴僕們這晚上都或多或少看到了一些怪事,或者是牆壁滲出鮮血,或者是起夜的同伴一去不回,此時看到這座彷彿被火燒過一般破敗的寺廟,都十分害怕,或多或少選擇相信和尚的話。
許柏眯了眯眼睛,正要說什麼,忽然看到靠著廚房那邊的一間房門吱呀一聲開啟來。
先出來的是陶二,他提著一個陶壺,像是剛起床出來打水。四郎揉著眼睛,裹在毛茸茸的大氅裡跟在他身後。
許柏眼睛一亮,因為他發現那扇房門是唯一一扇沒有出現火災焚燒跡象的房間。比起這個詭異的醜和尚,有味齋做生意的胡老闆和他身旁那個不知底細男人反而更讓許柏放心。
他過去把情況給四郎和陶二一說。四郎就答應和他們一同上樓去捉鬼。
【或許,這場死局裡的一線生機該落到此二人身上。】這麼想著,許大人藏在袖中的手終於停止了顫抖。無論如何,他都不想死啊。
一群人走到了樓上許夫人的房間,這間房屋幾乎被血染紅了,四處噴灑的血跡凝成了冰稜,房中七零八落地擺著幾具扭曲的女屍。
許夫人手裡拿著剛從屍體上撕下來的長髮,仔細認真的梳理著,一邊梳理一邊溫柔的說:“月熙妹妹,你的頭髮長得真好。難怪不得夫君那樣喜歡你呢。”她的聲音溫柔,面部表情卻是極為猙獰厭惡。
然後她馬上又轉變了一個聲音說:“姐姐,我一個人在下面好冷啊,你對我這樣的好,我總是會跟著你和夫君的。”一聽到這個聲音,許柏立馬變了臉色,彷彿最深沉的噩夢成為了現實,他的手和牙關都控制不住的發起抖來。
和尚踏前一步,喝道:“大膽妖孽,居然敢在佛寺中害人!”
許夫人嗖的轉過臉來,對著門外的眾人威脅般的露出白生生牙齒,然後猛地撲了過來。她的牙齒上也不知道是啃咬過什麼,一嘴的血肉模糊。
和尚迎上去和她戰到一處。和尚醜是醜,打鬼倒很有一手,很快就把沈月容制服,用一條繩子五花大梆起來。
做完這些,和尚轉過身子,對著許柏說道:“令夫人如今被厲鬼附體,不能回家。如果回家,鬼就跟到家裡去了。到那時只怕許家就是現在的古寺。”
許柏此時已經是急病亂投醫,完全喪失了正常的辨別能力,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他們來找我了!不行,我不好不容易得到現在的一切。無論如何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見著醜和尚居然真的制服了厲鬼,雖然他先前有些介意這個面相醜惡的和尚,此時倒把他當成了救命稻草,趕忙回答:“雖然我與賤內感情一直十分深厚,但也不能用許家上下幾百口的人命來冒險。還望大師替我祛除賤內身上的厲鬼。”
和尚宣了一聲佛號:“許大人,祛邪的方法固然不少,只是不知夫人究竟是何時被厲鬼附身的?”
許柏沉吟道:“這個我也不知,似乎是從昨天傍晚開始的,對,就是在在山中涼亭時忽然發的瘋。”
這時,一直站在旁邊默不吭聲的翡翠上前說道:“有一件事,奴婢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講無妨。”和尚道。
“快說吧。”許柏也催促。
“夫人其實很早以前就不對勁了。這些年許家一直沒有幼兒降生。其實一直是夫人用了些陰損的法子導致的。以前奴婢一直不明白宅心仁厚的夫人怎麼會暗地裡對那些懷孕的妾氏使出那般毒辣的手段。現在想來,可能是附身於夫人的厲鬼需要以此為食吧。”翡翠跪在地上低垂著頭說。
和尚聽了這話,點頭道:“既然這鬼物附在許夫人身上這麼多年,只怕很難從宿主身上祛除。只怕厲鬼如今已經取代了宿主。那麼貧僧就只能滅魔而不能驅魔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