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事輕輕嗤笑了一聲:“我們員外好歹是做過一方鎮守的人,哪裡就至於用柏木做板子?這柏木是另有用處的,員外身邊有高人替他打點陵寢之事,我也不是特別明白。你只管把柏木給我多多備些,價格上必定不會虧待老兄弟你的”
有僕人認出了四郎,過來領著他們進門去。
走過巍峨氣派的硃紅大門,一個瘦高的公子哥迎了出來,面臉笑容的說:“是有味齋來的人吧?快來快來,我爹正等著你們呢。”
趙家的二公子趙端就是那個復活的水鬼,四郎認得他。這一個沒見過,既然叫趙員外做爹,想必便是那位不怎麼出現在人前的庶出大公子了。
雖然只是個山中別院,但是主人家也是很花了些心思的。四郎和二哥跟著此人一路匆匆而行,穿過一道拱形門洞,又走過一個寬闊的前院,才到了分別是一進、二進的兩排正屋。正屋兩側又有東西兩排廂房。
在大戶人家的後院裡,四郎自然不敢再東張西望,只是老實得低著頭跟在大公子後頭走。幾人一直走到一間點著濃濃薰香的屋子裡才停了下來。
“是正兒嗎?”一個喑啞蒼老的聲音自重重帷幕之後傳來。接著,一群或俊美或清麗或嬌憨的少年扶著一個老人緩緩走了出來。
四郎抬頭看過去,不由得大吃一驚——這位前任江城太守如今瘦得不成樣子,佝僂著背,頭上還勒著一塊淡青色抹額,頭髮也花白了,稀稀疏疏幾乎挽不住髮簪。看上去比以前大權在握,意氣風發的樣子老了十歲不止。
“爹,您慢點。”大少爺慌忙上前攙扶著趙員外坐下,又親自將四郎帶來的食盒開啟,從裡面盛出一碗湯來。看上去似乎還想要親手喂趙員外吃。
趙員外擺擺手,示意他把碗放在自己手邊。
大少爺從善如流的放好後,微微有些猶豫的問了句:“爹,二弟呢?”
他爹沒吱聲,只是緩緩地端起湯碗來喝了一口。
“我如今也就吃的進有味齋的東西了。”趙員外讚歎道。旁邊一個穿黃衣服的少年幫忙把食盒裡的吃食一一端了出來。
“咦,這一碗是什麼?”趙員外指著那碗晶瑩剔透的脂膏問道。
“聽大公子派人來說,員外您總是睡不好,還有些咳嗽,於是我就做了滋補元氣的羊蜜膏。現吃也行,如果大人您嫌涼,便叫府上的廚子作羹湯,或者和米煮粥時加一勺進去,不僅能提鮮,還可滋陰補陽。若是做了噩夢,只用溫酒調一湯匙,空腹吃下去,多多少少也能解些煩悶之氣。”
趙員外把湯碗放下來,點點頭:“有勞胡老闆費心了。有味齋的東西曆來是極和我心意的。以後恐怕還要多多叨擾。”
“您客氣了,哪裡有什麼叨擾不叨擾的?員外肯來照顧生意,就是小店的榮幸。”四郎趕忙回答道。
兩個人正說著話,忽然從遠處傳來一陣哭聲。
大門外急匆匆跑進來一個人,正是剛才見過的李管家。
“大人,那個瘋女人又來門外哭,非要我們把女兒還給她呢!”
趙員外似乎被這一陣淒厲的哭聲吵得頭痛,便有些不耐煩的把手一揮:“這點小事還用我來教你嗎?實在不行,給點銀子打發了吧。”
李管家哭喪著臉:“給了銀子不管用,那瘋婆子非要她的女兒,不然不然就說要去告官呢。”
“大膽,他男人明明答應的好好地,還簽下了字據。便是告官,我們也是有理的。我看她這是打量著我們家仁厚,想多訛點銀子吧。”站在一旁的大公子有些氣憤地說。
接著大公子又向趙員外賠罪:“是孩兒無能。讓爹病中還要煩憂這些俗事。”
趙員外的臉沉了下去:“我趙世傑縱然離了江城,也不是任人欺侮的。”說著,他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她要見,就讓她見!”
那一瞬間,病骨支離,和藹可親的趙員外又變回了那個殺伐果斷,高高在上的太守大人。四郎看了面無表情的二哥一眼,有些拿不準該不該退出去。
“胡老闆,真是對不住。叫您看笑話了。家裡一時也亂糟糟的,我就不虛留你了。”說著,趙員外端起了手邊的茶杯。
四郎便知趣的趁機告辭。那個黃衣少年走過來,引著他們七拐八拐地回到了大門口。
越往大門口走,啼哭之聲就越清晰。
門外一個女人披散著頭髮,形如瘋子般嚎叫著:“把我的女兒還給我!把我的女兒還給我!”
看到四郎從門裡出來,女人立馬撲了過來。她只有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