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骨灰還在。不是有句話叫做‘刻骨銘心’嗎?肉身不過百年,記憶永世長存。就像是烙印一樣,千百年後,那些鐫刻在心骨上的記憶也還是在的。”
秦恆微微顫抖,連聲音都在打顫:“我要怎麼做”
“你只要把他的骨灰放在我手裡,然後睡一個覺,做一個夢就好,僅此而已。”紅溪的笑容非常蠱惑人心,“放心,他不會有任何問題。”
“你的條件?”
“還是那句話,我不要任何的回報。因為你是秦國的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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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賀儀。他的父親賀晏,不過是翰林院一個小小的官吏。
可是賀儀卻是天縱奇才。他從小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三歲就已經熟讀了詩書。賀晏見到他,總是笑得合不攏嘴。他篤定,賀儀將來一定可以光耀賀家的門楣。
可是,賀晏還沒等到那一天,就已經過世了。他滿腹文采,卻不懂得為官之道,遭人排擠,十幾年始終都只是個翰林院的小官,鬱郁不得志而病亡。
那時候的賀儀,才不過九歲。
賀儀和他的母親,沒有了家中的支柱,日子過得非常清苦。
他的母親沒辦法,在一個京城數的富人家林家找了一份雜活,兩個人從小府邸,賣了房子,搬到了林宅,從此就過上了寄人籬下的日子。
林家作為京城數一數二的富人家,院子和園子自然是極好的。但是分給下人住的院子,又是另一回事了。這裡的所有一切,相比以前的小府邸,不僅小了很多,而且環境非常惡劣。
賀儀不在乎,對他來說,只有那些書才最重要。
那是他拼死,從母親變賣家產之時保下來的,整整有兩箱子。
“書、書、書,就知道讀書!”母親指著他,破口大罵,“讀書有什麼用!你爹考了功名還不是那麼窩囊!大半輩子都耗在了翰林院,連個皇帝的面都見不到!你就跟你爹一個德性,有什麼出息!”
賀儀垂著頭沉默。
林家的家主有一個正房,三個小妾。可是一個正房和兩個小妾卻都只生了女兒。所以林家有三個小姐,都只差了兩三歲。林家的小女兒只有五歲,最喜歡踢毽子,不僅喜歡在院子裡踢毽子,還喜歡邊走邊踢。踢得十分好看。
這一天,她幾乎要破了記錄,就這麼踢著踢著踢到了那人的那個院子。於是遇見了十歲的賀儀。賀儀瘦弱的胳膊,正提著兩桶水從她眼前走過,她的毽子“啪——”地就掉進了他的水桶裡,她的記錄被莫名其妙地終止,“哇——”地一聲開始大哭了起來。
她的哭聲引起了轟動。整個林宅都驚動了。
賀儀被一陣暴打。解釋沒有用。他只有沉默。
而噩夢卻不是一頓暴打就可以結束的。
林家小女兒開始聯合著兩個姐姐,變本加厲地跑到雜院來欺負賀儀。
賀儀一開始反抗,得到的卻是更加屈辱的折磨他只能沉默。
寄人籬下的日子,讓賀儀受盡屈辱,各種謾罵和欺凌讓他變得沉默寡言,甚至有些抑鬱。他的母親,跟著賀晏的時候,就有些不滿。如今更是從原本的主子變成了一個媽子,自然也不十分開心。賀晏死後,她帶著賀儀這個拖油瓶,也不能改嫁,就把怒氣全都灑在了賀儀身上。
賀儀的童年,算得上是飽受摧殘。
而他,也只有在書堆裡,尋找精神寄託。
他想,他總有一天,會出人頭地,讓母親過上安穩幸福的日子。
那一年,他十五歲,到達了科考的年紀,考得了一個秀才。
他原想把這個好訊息告訴他母親,可是回到那個雜院裡的時候,母親的屋子外,他聽到了一種十分骯髒的聲音。男人的咒罵聲夾雜著女人的嬌呻從屋內傳出來。
他本能地覺得骯髒與屈辱。不想再聽,卻被驚得不敢動彈。
那個男人是林家的家主,家中已有一個妻子,三個小妾。
他瘋狂地跑了出去。
京城雲都的大街上最是繁華,大街上人來人往,他卻無處可去。他兜兜轉轉,連呼吸都覺得艱難。他自以為離自己成家立業的時間不短了,考得了秀才,就可以去考舉人,考了舉人,就可以去考一個進士。秦國開國不過二十年,最需要選賢舉能,那些科考對他來說,都不算問題。
可是,他沒有想到,他的母親,早就不指望他了。
他沒有想到,這一跑,竟然會讓他遇到那個從此改變他一生的命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