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湘顯然也知道自己的優勢,她手撐著下巴,用一種一向被寵愛著,不識人家疾苦的驕縱語氣說,“我今年才在巴黎又買了一套公寓,臥室推開窗的時候,可以看到埃菲爾鐵塔,我總不止一次想起來,我們以前說過的話,希望有一間房子,早晨推開窗,不止可以看到日出,還可以看到這世界上許許多多的美景。”她看向榮耀鈞,“你還記得的吧?”
榮耀鈞低沉著嗓音說,“恭喜你,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望著他,神色很意外,“我不想聽你這樣說。”她放下撐下巴的手,手指滑向紫色的請柬,低低地說,“如果今天不是在預展門口遇見你,你準備什麼時候才接我的電話?我知道自己回來晚了,說好的去五年,可我現在不是已經回來了。”
她望著他,收起了剛剛故作的驕縱,她知道他以前最喜歡自己的那個樣子,驕縱之下掩藏著不堪世事,可是在外這麼多年,相隔迢迢的一日日漂泊,她怎麼可能還和從前一樣。
可這有什麼,每個人都是這樣過來的,會在成長中不知不覺丟掉曾經的自己,但她不想他看到,她放輕鬆語調說,“我這些年,唯一能承受的遺憾就是商店關門後,櫥窗裡吃不到的蛋糕七年,也許對別人來說七年很長,但你知道我的脾氣,時間對我而言從來沒有變過!我知道你也是,對不對?”
榮耀鈞十指交叉,放在搭著的腿上,面無表情,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徐湘望著他身上優雅的西裝,這種暗條紋的西裝,她再也沒有見過,有人能穿成他這樣富有層次感的迷人,帥,深度,優雅,都可以偽裝,唯有清貴之氣不能,他的身上,多了份曾經沒有的清貴。
她想到曾經倆人在一起的時候,無論自己說什麼,他總會微笑著說:“好。”他總是縱容著自己,慣著自己,這種縱容令她有一種深刻的底氣,就是堅信無論過了多久,他,也還是她的。
想到這裡,她伸出手來,晃著他,“耀鈞,我已經回來了!”
指甲上點著花,晶瑩剔透,像把冰花凝結在了指尖,搭在自己的腿上,他一時有些恍惚,少女曾經的明豔光彩褪去,換成了一種柔情萬千百轉千回的嫵媚,用句詩意的話說,經過時間的磨練和洗禮,她在生活中修煉昇華出了新的美麗。
卻陌生!
曾經,他是等待過的日復一日成了習慣。
看著搭在自己西褲上的芊芊玉手,仔細看上去的時候,會發現每一個指甲做的都不同,如同同樣是冰花,落在地上,就成了不同的狀態。
榮耀鈞泛起淡淡的蕭索之意。
徐湘又輕輕推了推他,“耀鈞,你就甘心窩在安城嗎?窩在那個小地方,窩在古玩狹小的世界裡,你回來吧,我現在也回來的。”她望著他,試圖用自己的誠意讓他看到,無論時光如何改變,在她心裡,有些東西也沒變。
時間,多麼可怕的時間,“小小的古玩世界”榮耀鈞忽然笑了。
時間,真的過了太久,久到自己有一天都忘了最初等待的原因。
“耀鈞,你也在等我的不是嗎?你別這樣好嗎?”徐湘晃著他說,“你要不想回來,我陪你去安城也可以考慮。”
榮耀鈞終於說話了,他望著對面的女孩子,“徐湘,我們都有自己的生活,你找到自己喜歡的生活,我很為你開心。”殘忍的話,對著她始終是說不出的。
他站起來,拿起桌上的手機說,“我唯一對你能信守的承諾,也不過是見面的時候,不接別人的電話。”他望著這個自己曾經傾心相付過的女孩子,絕望而平靜地說:“但也只是這次而已。徐湘,過了七年,既然當初做了選擇,就不要後悔。”
看著榮耀鈞轉身離開,徐湘愣坐在那裡,一貫的優越感令她拉不□段去追他,她已經問過他家裡人,也問過韓臨正,榮耀鈞這些年都是自己,他明明在等自己,為什麼不願承認?
想到這裡,她看著桌上的請柬,抬手讓人來買單。
侍應走過來禮貌地躬身,才聽清楚她的要求後,男孩子清晰地說:“剛剛的先生已經買過了。”
她彎起嘴角,拿起桌上的請柬,自己都回來了,總會再見的,不是嗎?
榮耀鈞按下電梯,來到位於二樓的預展廳。
看了一眼腕錶,沒想到剛才會被耽擱時間,預展還有半小時就要結束了。
把請柬遞過去,他彎腰在入口處的貴賓冊上籤了名,旁邊的女孩子恭敬地遞給他一個圖錄,還有一些相關拍品的冊頁,他隨手翻了翻,進了展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