頷了頷首:“師傅,您好。請問寺裡有籤筒嗎?”
他愣了一會兒神,才從小睡裡清醒過來,回答我:“籤筒麼?原本是有的。前兩天卻不知被那家的小娃兒偷拿了去耍。這寺裡就我一個人,看不過來喲。”
我只好謝了他,再轉身告訴雲深。她一下子失望地撅起了嘴。
老和尚看到了我身後的雲深,定睛打量了她一會兒,便笑著開了腔:“是這位小施主想抽籤吧。籤今日是抽不成了。讓老和尚給你算一卦可好?”
我將老和尚的四川話翻譯給雲生聽了,她高興起來,直說謝謝。
這位法號“寬林”的和尚問了雲深的出生年月日,掐著手指算起來,又細細打量了雲深一會兒,開口道:“小施主是極金貴的命。要放在古代,該是個娘娘,榮華不盡,富貴無邊。只是,她皮相生得太好,要遭天妒。她這一世,厄劫頗多,若得有緣人相渡,便可一世平安,夫妻恩愛,還會有兩子一女。但若不能”寬林和尚看著雲深搖了搖頭。
我從不信看相算命,但此時一顆心卻往下沉。
雲深站在一旁,拉拉我的衣角,問:“他說什麼?”
我勉強對她笑笑說:“他說雲深會很幸福,將來要生三個孩子。”
“那你為什麼剛才要皺眉頭?”她不解。
“因為他還說,雲深有了自己的幸福就不理舅舅了。”
“我才不會!”她急紅了臉,半天憋出一句。
我找了個藉口支開她:“雲深,你去看看那邊樹下的小攤上擺了些什麼?”她便依言走過去。我趁機轉身問寬林:“請問寬林師傅,她的劫數源於何處,生於何時,如何破除?”
寬林抓抓頭:“這個麼,老和尚就算不出來啦。再說天命也不可說破,看造化吧。阿彌陀佛。”他雙手合十,算是結束了交談。
我站在那裡,腦子裡空白一片。
“靖平,”雲深清脆的聲音讓我回過神來。她喜滋滋地蹦過來:“那邊有好多好玩的東西!”原來那小攤上擺滿了供出售的香燭。
我想了想,便向寬林買了他攤上所有的香燭,到殿裡點燃了,滿滿地插在所有的香爐裡面,餘下的便放在佛像案前。
雲深不能參拜除天主教外的其它任何神佛,便站在一旁,好奇地看著我。
原本有些昏暗的佛堂,被旺盛的燭光映得通亮。我靜靜地站在觀音像前,注視著她那張平和淡靜,哀喜不辯的臉。空氣裡滿是香燭燃燒的氣味。四周很靜,只有蠟燭偶爾爆出一朵燭花,發出一聲細微的“啪”的聲響。
下意識地,我的雙膝緩緩下沉,落在了面前的蒲團上。我將雙手合十,放在胸口,許下了我今生在佛前的第一個願望:
我願不惜一切,要護她一世平安周全。
我跪了許久,忽聽身旁息索作響。側目一看,雲深小心翼翼地學樣跪到我身旁的蒲團上,兩手交握著,虔誠地放在頜下,眼看著佛像,嘴裡輕輕地念:“親愛的神,我不知道您是誰。但是如果靖平信奉您的話,您一定是一位很好的神。請您保佑我的媽媽爸爸,健康幸福。也請您保佑靖平,永遠快樂,不要憂傷。阿門。”說完飛快地劃了一個十字。
我感念得無言,只靜靜地看著她。她也微笑著回望我,燭光映襯中的臉,空靈,夢幻,美得不似凡塵中可見。
雲深,這滄海萬里,誰會是渡你的人?
在這個遠離塵囂的佛堂裡,我和她跪在老舊的觀音像前。燭光將我們的身影投在粉壁上,一短,一長。
遊園 (靖平)
我和雲深在四川待了三天便返回了北京。臨行前,我又專程開車去了一趟桃花驛鎮上,給雲深買了一隻小鵝。她當寶貝一樣,把它裝在一隻小籃裡,一路捧著回了北京,還給它起了個名字叫“茅真” – 那是她喜愛的童話《尼爾斯騎鵝旅行記》裡一隻會飛的大白鵝的名字。
Philippe和成碧要在基地待到著週末才回來,因此這期間的幾天時間裡,我便不去公司,而是留在家裡陪著雲深。我問她想先去哪裡玩,她卻回答說家裡。
家裡的三個園子加起來有五十公頃,是江南園林式建築和景觀的精品,也是我曾祖父的心血之作,各處有名的景緻極多,的確值得一看。
我領著雲深在園中各處悠然信步,給她講解各景緻有關的典故和軼事。她從未接觸過任何中國文化和歷史,卻聽得專注入神,興趣盎然。
她的中文水平僅限於一些常用的詞彙,但悟性卻極高。當我把園中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