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陌看看,快進城門了,欽差大人當然是不便這麼拋頭露面的。
一時有兵士去城門處說了幾句,馬車便被放行,進了城自有人把馬車趕去停放。
謝陌跳下馬車看看,這麼平靜啊,早知道她一早自己來了。譚記居然告訴她這城裡很不太平。
“你要去辦什麼事就去辦吧,說個時辰回頭在這城門處匯合便是。”
“沒有什麼事。”哪有什麼事,就是有事也用不著他自己去辦。就是因為知道謝陌好走動,所以拐了她出來的。
“哦,那一起走走吧。”謝陌在街上左顧右盼的,蕭關是當年太祖高後起兵之處,定鼎天下之後便以國姓為名。想來即便是譚記另有謀劃,也斷然不敢丟了此地才是。
謝陌忽然瞥到旁邊一家人來客往的地頭,上書‘招’三字,一陣花粉香氣傳出來。她既然身在軍營,即便譚記瞞得再好,也聽得過隻言片語,‘那招的姑娘就是好’云云。
原來這便是之前譚記包下把人接到軍營的其中一家青樓啊。
蕭槙見她駐足觀看,十足好奇的模樣,一拉她胳膊,“看什麼,走!”
“哦。”
蕭槙一直拽著謝陌走過了挺遠才鬆手,本來不想松的,可是謝陌穿的是男裝,在大街上這麼拉拉扯扯的很引人注目。
“拉什麼嘛,我又沒說要進去。”再怎麼說,謝家的家規還在那裡管著呢。不過好像家規管不到她啊,家規上說的是謝家男子二十之前不準進青樓,不問理由。她雖然沒滿二十,但是不是男子啊。這條家規有漏洞啊。
“你敢!”蕭槙聽她這麼說,一下子就急眼了。
謝陌抿抿嘴不再理他,直接往前走。
蕭槙深吸口氣,方才一時情急,又忘了要戒急戒躁。謝陌最不喜歡聽人用這種口氣說話了。從前他是不會管這個的,反正她欠他的,他吼就吼了,她能奈他何。可是如今,真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處處都要小心謹慎。
他幾步追上去,看謝陌臉上卻是沒什麼慍色,興趣盎然的看著路邊攤子上那些小玩意兒。正拿著個竹編的筆筒在看,看看又放回去。
“不喜歡?”記得她很多這種小玩意兒,從坤泰殿搬到岫雲宮都搬去了的,可惜最後全都付之一炬。
“不好帶。”在謝陌心底,現在是隨時有可能逃難的,除了必需品,哪裡還能帶那些。
“沒生氣?”
“有什麼好氣的,本來就不是什麼好地方。話說,你進去過那種地方沒有啊?”
“當然沒有,我能將就那裡面的女人麼?”蕭槙一副受了侮辱的樣子。
謝陌笑出聲來,“我也沒覺得你很挑剔啊,只要家世過得去,樣子過得去,人你從來不挑剔的。對了,地點也不挑,草坪上也不忌諱。”說到這裡,她又想起在軍營裡不小心聽到的‘熄了燈,女人都一樣’。
蕭槙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居然能拿這些來和他玩笑。她還真是不在意了。
謝陌也覺得這話說錯了,這個人又不是她的袍澤可以互相說笑,他是她從前的夫婿。現在,好像也還是,帝后不能斷絕關係的。
蕭槙自然也知道軍營裡那些老兵油子是葷素不忌的,只是沒想到謝陌也學到了這麼說話。這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她才出宮多久啊,混在市井軍營三四個月,就把從前十八年學的大家閨秀、一國之母的禮儀拋在腦後了?
謝陌看他氣得臉紅脖子粗的,悄悄往後退了一步,“你可不能打我!”
蕭槙更氣了,“我幾時打過你?”
“你拿杯子砸過我。”謝陌小聲指控。她這輩子就捱過那麼一次打,當然記憶深刻。
“對不住,我當時脾氣太壞了。只顧著自己的心情不想回顧往事,所以阻止你說下去。如果不是這樣,我們也不至於弄到如今的地步。”這段話說得很流暢,是蕭槙在心底想過無數回的。
謝陌張了張嘴,說沒關係有點虛偽,她擺明還在記仇,“過去的就過去吧。我的確也不是完全無辜。”說罷又想起內奸的事來,還有蒼鷹將軍一家。可是蕭槙一向是不喜歡她多過問朝堂的事的。從前都不行,現在她要劃清界限自然是更不好過問了。
轉頭看見她方才看過的、摸過的那些東西都提在小六子等人的手裡,淡淡的笑道:“不用買這些給我,我就是隨便看看。”在軍營裡悶太久了,出來散散心著實是很快樂的事。
蕭槙長相俊美,謝隋的樣子也不差,因此來來去去便有不少人往他們身上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