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記著路上看到的那匹小馬駒,就想著要去看馬,一個人往山包另一側的馬群走過去。路不遠不近的,也要走一會兒。
一陣有節奏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奔了過來,景寧本能地想躲閃。剛一抬頭,連人帶馬已經風一般地到了眼前,馬上的人卻是楚端。他一勒韁繩,馬匹急停。黑色的駿馬通體油亮,前蹄騰空一聲長嘶。馬前蹄落下後一邊減速一邊圍著景寧蹦跳溜達著,活潑地甩著尾巴。楚端控制著不安分的馬,怕它撞到景寧。
景寧逆著光仰頭。楚端的身影在光芒裡看不清楚,但偏就能看到他一雙晶亮的眼睛盯著自己,她於是不滿地眯了眼。
楚端利落地跳下馬,牽過馬把韁繩遞給景寧。景寧膽怯地後退一步,楚端笑了,“害怕?”
雖然不想和楚端說話,但靈氣的馬讓景寧捨不得走,葉公好龍地保持距離,看著黑硬踢踏的馬蹄,說:“它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踢人。”
“不會的,我牽著呢。馬通人性,它能感覺到你喜歡它。沒有人不愛馬的,想不想摸摸?”楚端撫摸著馬頸上柔順的鬃毛,看向馬的目光柔和得像個老牧民,滿眼深沉的喜愛。
男人這種少見的柔軟細緻具有致命的殺傷力,景寧也不例外地被觸動了。她掩飾著心動,問:“你什麼時候學會騎馬的?”
“在S城的騎馬場學的,那些馬都被馴化得沒了野性,場地也沒有這裡開闊,根本就是在走馬。”
“走馬?”
“對,為了安全,馬跑的速度都很慢,很顛,一點都不舒服。其實馬這種動物,跑得越快才會越穩。騎馬還是要到草原來,好騎手更喜歡在這裡遇到烈馬。”楚端說著,不乏遺憾。
“你應該是喜歡烈馬的人。”景寧贊同。
楚端不置可否,問她:“不騎也不摸摸它嗎?回去會後悔的。”
景寧被說動了心,遲疑地向馬一寸寸挪過去,小心翼翼地抬起手,不知該伸向馬的哪個部位。
楚端笑出了聲,忽地去握她的手。景寧明顯被他嚇到了,眼睛瞪得圓溜溜的,說不出話來。
“我比馬都可怕嗎?”楚端握著她的手,看著她,一貫不在乎的表情之下有掩飾不住的失落。
景寧只是看著兩隻手,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你是可以甩開他的,完全可以的,只要輕輕地動一下。
但終究沒有,她那隻手是麻木失控的,或者說她整個人此時都是僵硬的。
楚端牽引著她探向馬的鼻樑後才緩緩撤去自己的手,目光流連在她身上不忍離去,“小寧,當初我是那麼喜歡你”
景寧覺得自己幻聽了。她看著黑駿馬水汪汪大而純淨的眼睛,手還停留在馬的鼻樑上,硬硬的馬毛一根根地扎著她的手。
“小寧,我還喜歡著你”楚端又說著,大手覆上了她白皙的手指。
黑馬忽然變得不安,猛地一甩頭,像是感知到了此時的沉悶,想擺脫一般。它溼熱的鼻孔擦過景寧的手,撥出的氣熱騰騰噴過指尖,著實嚇到了景寧。景寧轉身就跑,離開那匹危險的馬,也離開總是一再試探她的楚端。
楚端看著她離開。她走不出他的視野。天闊地闊的大草原,除非跑出地平線,否則,哪怕身影縮成小小的一個點,他都能準確地感覺到她。就像這些年,他把她縮小成一個點,藏在心的最底處,但他的心跳從來沒少過她的參與,自然而然,彷彿可以忽略——直到被這次重逢徹底喚醒。
Chapter4 剎那瘋狂
楚端的影子在景寧心裡同樣甩都甩不掉,她只好藏匿到最近的熱鬧裡去。鑽進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群,她才發現自己誤打誤撞地來到了蒙古式摔跤的場地。周遭喧囂的遊客用天南海北的口音鼓勁兒喝彩。景寧努力地適應著氣氛,往場地中心的熱鬧湊去。
場上是幾對摔跤手在過招,穿著打了銅釘的牛皮坎肩,脖子上繫著的五色彩帶隨著摔跤時的過招和跳躍在清風中飛揚,映襯得黑紅臉膛的漢子英氣勃勃。
表演已經進入了尾聲,人群稀稀拉拉的,眼看要散開,忽然爆棚的歡呼聲從東南角傳來,依稀聽見是有遊客下場要挑戰。這可是新鮮好看的熱鬧,獵奇的人群聚得更密集,圍成的圈不斷縮小。場地中央的空地上,有摔跤手給挑戰者詳細說著規則和動作要領,挑戰者一身都市休閒衣服,套上質地厚重的牛皮坎肩,搭配很是怪異。
景寧不敢置信地再次定睛看去,挑戰者居然是武勻,沒想到真在這裡遇到了。武勻一副要大顯身手的樣子,似乎很專業地在活動手腳看場地。他把眼鏡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