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其血,褫奪仙籍貶入凡間,永遠不得返回天界!”
轟然巨響中,女夷聽不到火裡那兩個人的聲音。她只看到九天之上雷霆震怒,電光宛如千萬道利箭,擊向了少女的頭頂!那一襲空靈翻飛的白衣最後碎裂在漫天的閃電裡面,化為千百隻飛舞的火蝶,簌簌向她撲面飛來。
她失聲驚呼起來,在碧落宮深深的簾幕後醒來。
血與火都在瞬間熄滅。
碧落宮裡,只有花香幽冷浮動。
女夷坐在重重帷幕裡,滿身冷汗涔涔,抱膝失神。那一刻,那個白衣女子的臉無比清晰地浮現在腦海裡,遠遠近近地凝視著她。她再也無法剋制自己,翻身坐起,繞過雲母屏風走到了門外。
夜已經很深了,後院的池塘邊上依舊坐著那個黑衣男子,低頭凝視著塘中光華四射的夜詠蓮,臉色蒼白而寧靜,眼神卻有些恍惚,不知道看到了哪裡。
她想走過去向他詢問,然而卻又止步。他身上有一股奇特的寒冷氣息,令人凜然心驚,不敢靠近。
他抱著那把黑色的劍,一直看著水面,對走近身側的她完全熟視無睹。女夷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忽然間愣了一下——冷月下,神光離合的水面上隱約映照出朦朧的光影,裡面浮現著集市和人群,居然是下界人間的景象!
她忽然間明白了,原來,他是在注視著凡世裡她的漂泊蹤跡。
下界正是高宗紹興年間,宋室在淪亡了半壁河山後倉皇南下,在臨安建立了新的都城。北方的金國尚在虎視眈眈,然而渡江之後的貴族們卻依舊醉生夢死,歌舞昇平,山外有青山,樓外更重樓。
在燻然的暖風裡,白堤上草長鶯飛,人群熙熙攘攘。池塘的倒影裡,只見一個白衣如雪的女子轉過頭來,眼神寧靜而淡漠,似在看著天空飛卷的浮雲,又似看到了遠在九天之上的他們的凝視。正是日落時分,西湖邊寶石流霞,雷峰夕照,暖暖的光影映照在她冰雪般潔白的臉上,竟折射出一種清冷的光輝。
那,就是被謫下凡的白螺天女麼?
輕輕一聲響,她第一次看到那個石像一般的黑衣男子動了。湛瀘從亭子裡站起,伸出手去,想觸控水中倒影出的人。然而幻影觸手即碎,池中那些蓮花也隨之在風裡一片片凋落,宛如五色的煙火,圍繞著密林裡空空的亭子。
水面隨即歸為空無,再也沒有一個影子。
天上人間,仙凡殊途,終歸是參商永隔,再不能相見。
已經三百年了,每一夜蓮花開放的時候,他都會回到這裡來,獨自默默地注視著那些花朵和水面上波光盪漾的凡塵影像。而在天的另一邊,她和玄冥兩個人在紅塵裡生生世世地飄零,已經不知過了多少輪迴,也是萬劫不復的命運。當她在西子湖邊仰起頭、凝望著頭頂蒼茫星空時,會不會看到九霄自己獨坐在這裡的影子?
或許,看得到或者看不到,都已經不再重要。
在凡間的她有著屬於自己的人生,一切,與他再也無關。她和所有凡人一樣在紅塵中輾轉,成為了一間小小花鋪的主人,過著隱居於鬧市的生活。
那個花鋪的名字,叫做“花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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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完
序
臨安城。天水巷。
“花鏡”,一家小小的花鋪。
“花鏡”的主人是一個永遠不見蒼老的女子。漆黑如墨的長髮,蒼白清瘦的臉龐,深不見底的黑瞳。左眼角邊的那顆硃紅色的美人痣,宛如傷心的淚滴。
“花鏡”,永遠散發著氤氳的香氣。走進“花鏡”的女子,付出最昂貴的代價,買下了能把宿舍擊破的奇異之花!
“花鏡”,這個繁體城市中最為隱秘的角落啊,不但生長著世間最珍貴的花卉,也生長著最悲涼最可怕的故事
第一篇 藍罌粟
“娘,你看!那盆花兒在跳舞!它是活的耶!”
臨安城的天水巷裡,行人陸陸續續走過,小商小販的吆喝聲不絕於耳。忽然間,一個小孩清脆的聲音叫了起來,帶著十二萬分的驚奇。
一個嚴妝的美婦被八九歲的兒子拉著,立住身回過頭來,看見了巷子深處一個小小的門面——那裡,門半掩著,門口的臺階上擺放著幾盆花草,懶洋洋地沐浴著盛世的陽光。
顯然是一個出售花木為生的人家——如今雖是江山殘破,但南渡後那些王公貴族們紛紛湧入江南、也帶來了奢華的風氣。
那些達官貴人為了自己奢靡的生活,大興土木冶園造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