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要出來?湛瀘不等土下那些東西掙扎出來從袖中翻手、手心一面小小的鏡子閃爍著光華照住了金合歡的樹根部位。右手摺了一根竹紙連連破土劃了幾個符號繞樹一圈。
嘶啦啦陡然間風雨裡傳來一聲奇異的嘶喊。
合歡樹騰起了一股白煙煙中依稀有人形逸出卻在鏡光中淡淡消失在雨簾。
他死了?雨還在繼續下著白螺回到了廊上一眼看見青石上雲浣白那身首分離的屍體那裡斷開的腔子中、卻居然沒有流出一滴血。
用合歡木養鬼的術法被破了他當然只有神形俱滅。湛瀘看了一眼屍體將手心鏡子轉過來照住宛如鏹水澆下屍體居然緩緩融化那兩個小童侍女大約修行遠不如他被我的劍一劈、連個實形都留不下來了。
其實我看到合歡樹的葉子在這個季節就萎黃就覺得一點不對頭白螺嘆了口氣從袖中拿出那片花葉不過真的是修為弱了竟然看不出是因為邪氣出土上侵。
也怪當今世道不好。南渡以後朝廷昏庸、忠良之氣被佞所迫所以才讓這等邪鬼竟然能混入人世湛瀘點頭看著雲浣白的屍體最後一根頭髮也被消融如果是盛世明君正氣塞於九州又如何會有這等事情。
白螺將手中花葉扔掉轉頭看著廊下依舊痴呆坐著的紫檀夫人——
方才那般詭異淒厲的場景、居然對她沒絲毫影響那個披著雪青刻絲一抖珠披風的女子依舊呆呆的看著雨簾彷彿只留了一個空殼子。
紫檀夫人還有救麼?白螺嘆了口氣問湛瀘似乎她也是被攝了魂魄、壓入花樹底下了吧?
湛瀘走過去看了一眼痴呆的女子頓了頓直起身子看著庭院某處微笑:似乎還有救她生魂方才未曾泯滅、只是無法進入軀殼而已。
他回過頭用鏡子照了照庭院的角落——
那裡隱約有一個女子站在假山後半低著頭黑髮紫衣。
對了我忘了她過不來——你看。白螺俯去揭開那件披風——素白色的裡子上赫然有著一個暗褐色的符咒標記!彷彿是有誰沾了血畫上了這個詭異的記號。
我想方家兩老都是被害死的變成死靈鎮入了合歡樹底——朝開夜闔的樹到了晚間就會閉合壓住那些死靈不讓他們逃逸白螺看著那個符咒點頭嘆息紫檀夫人似乎生氣很足雲浣白一時怕困不住她才設了符咒鎮壓吧?偏偏夫人的生魂不滅掙扎著冒出來向我求援
一邊說著她一邊動手解開那件裹著紫檀夫人的披風。
披風一落地白螺耳邊彷彿有清風吹過陡然間紫檀夫人的眼珠就開始轉了起來一眼看到了身邊的白衣女子顫抖著抱住了她:白姑娘白姑娘!
別怕、別怕白螺嘆息著拍拍她單薄的肩背都沒事了那個傢伙再也不會纏著你了——別怕。
紫檀夫人臉色蒼白接二連三的發問語無倫次:他死了?雲郎那個妖怪他死了麼?那蘭兒是個骷髏!你不知道多可怕一個骷髏整天看著我!爹孃爹孃
喃喃自語著回覆神志的女子顫抖著抱住自己雙肩慟哭起來:爹孃全被他害死了!我看著他殺的!樹底下那棵樹底下!全是血全是血
白螺嘆了口氣看來此刻歇斯底里的她、才是需要灌一瓶雄黃酒的。
走不走?不走就麻煩了看著遠處下人耳房裡面似乎有了動靜湛瀘提醒了一句這事兒說不清。
嗯。白螺掰開了紫檀夫人抱著她的手看這個可憐的女子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再度嘆氣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能鎮定下來——的確太可怕了一些對於一個女子而言我怕她回魂了以後也會被嚇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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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巷的花鋪中木葉婆娑白鸚鵡在花間垂頭小憩。
螺兒似乎你多年修行、也未見長進。黑衣黑劍的湛瀘皺眉看看花間忙碌的白衣女子還是不能做到太上——上次為玄冥的事情難道吃的苦頭還不夠?
白螺抬起頭來看著他放在床前小几上的長劍——這把長劍通體黑色、渾然無跡。
千年之前鑄劍大師歐冶子鑄成此劍時不撫劍淚落因為他終於圓了自己畢生的夢想:鑄出一把無堅不摧而又不帶絲毫殺氣的兵器。
千年之間這把神兵流轉世上經歷無數坎坷滄桑也凝聚成了自己不滅的魂魄。
湛瀘你是一把劍如若我能像你本心便是上古神兵或許能冷定如鐵。白螺低頭剪著花木忽然手頓了一下微微苦笑搖頭可惜我似乎作不到。
湛瀘:湛湛然而黑色也。
他就是上蒼一隻深邃的黑色眼睛千百年來注視著君王、諸侯的一舉一動。君有道劍在側國興旺。君無道劍飛棄國破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