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這個玉佛就當作抵押先放在姑娘這裡。”走了幾步,還是覺得過意不去,樓心月回過頭摘下玉墜子放在白螺手心,掃了一眼那盆奇異的花兒,不知道為何,舞伎的眼睛黯淡了一下,“蒙姑娘慷慨、贈送稀世名花,心月今世若無法報答,將來結草銜環也終不忘姑娘大恩。”
白螺微微笑了一下——畢竟還是天性聰明的女子,雖然已經被熱情矇蔽住了眼睛,卻依然還能直覺到什麼。
“等一下。”在看著紫衣舞伎捧著那盆花離去的時候,終於還是忍不住,白螺出聲喚住了她,想了想,回身入內,捧出一個小小的錦盒來,“這個,先借你帶著。”
樓心月有些驚訝的看看她,但是不等她開口問,白螺擺了擺手:“先別問是什麼東西——反正聽我的,也別告訴顏公子,你悄悄將它貼身放好了,無論死活都不能離開,知道麼?”
雖然有些吃驚,但是對這個神秘少女已經有了景仰感覺的女子還是用力點頭,將那個不足一尺的小錦盒收入袖中。
“那是個護身符會給你帶來好運的。”看著她收好,白螺微微笑了笑,她一笑,那一粒墜淚痣就彷彿哭泣一般,有一種妖冶迷離的美,“快去找顏公子商量接下來怎麼做吧——多保重,樓姑娘。”
那一襲紫衣遠去,行走時的風姿依然綽約動人,白衣長髮的少女忽然收斂了笑容,長長嘆了口氣。鸚鵡撲簌著飛到她身邊,然而看見主人的臉上有反常的冷凝。
“上好的藍田玉?”看著手心那一個玉佛墜子,一眼就判斷出那不過是廉價冒充的物品,冷笑再次浮現在少女薄薄的唇邊,她一揚手,隨便將那粒石子投入了花盆。
女人啊是不是真的都瞎了眼?
“哦,老三,你看你看——大清早的就出殯,哪一家?”
“你們知不知道那個楊柳苑的花魁樓心月?”
“哦不就是前些日子跟著一個小白臉跑了的那個紅姑娘麼?似乎都已經破相了啊沒意思,還提她幹嗎?現在最當紅的可是輪到薛歌扇薛姑娘了!”
“哈哈你們訊息不靈了不是?我告訴你,樓花魁贖身本是想跟著一個姓顏的書生的——結果命薄,出了楊柳苑不過二十天,居然就病死在外面別院裡了”
“哎呀呀?真的就這麼死了?——倒是有些可惜。”
“可不是,才十八歲,又剛剛從良,可把那個姓顏的小子哭了個半死。”
“他哭什麼?反正這個女人也到手過了,現下又成了夜叉般的臉——我說那個小白臉有福氣,樓花魁死的真是時候,便宜他了——不然,你以為他真的能明媒正娶麼?”
“說得也是唉唉,這等桃花運何時才能輪到我孫老三?”
“不照照你自己那副德行嘿”
“”
旁邊茶肆裡面肆無忌憚地議論聲也漸漸小下去了,屋簷下,一身素白的少女放下手中的花剪,看著天水巷外面走過的出殯隊伍。
很普通的葬禮。如果沒有那個哭得分外傷心的男子,如果棺木裡不是那個曾經一舞動京城的花魁,那麼,這終究也不過是一場普通的生死流轉而已。
然而,那麼多人駐足沿街觀看著,卻只是為了看一場傳奇如何悽美的落幕。
顏俊卿披麻戴孝,卻用白布掩了臉,不讓行人認出他是誰。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雖然有些太不像男子漢的作風,但是考慮到他本來就是個倜儻溫柔公子,又痛失所愛,圍觀的人群中還是發出了嘖嘖的嘆息。
然而,白螺的視線卻沒有投注在這個悲痛欲絕的書生身上,她的目光在棺蓋上一轉,臉色便微微變了變。鸚鵡彷彿感覺到了主人身上驀然堆積起來的凌厲煞氣,“吱”的叫了一聲便從她身邊飛了開去,落在了一邊的花木上。
“果然是這樣——”看著送葬隊伍吹吹打打的過去,很久很久,白螺嘴裡才吐出一句話,忽然冷笑了一聲,一抬手——
“嚓”,一枝枯死的山茶,被鋒利的剪刀從花木上切斷下來。
三天後的子夜時分,臨安城籠罩在暮春靡靡的細雨中。
城北外的墳場裡,漆黑如墨的死寂裡,只有老鴰偶爾淒厲的叫聲。
嗤嗤啦啦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急切而瘋狂。
——那是指甲刮擦著木頭的聲音,刺耳驚心。
好悶好悶!
讓我出去!讓我出去!
然而,令人窒息的狹小空間裡,她用盡全力推撞著棺蓋,卻絲毫沒有鬆動的跡象——不會的不會的!明明和俊卿說好,棺蓋不會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