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長風手按在葉雨荷略帶冰冷的手背上,目光卻在望著漢王。驚蟄大手探到秋長風的胸襟前,陡然頓住。
秋長風無視近在咫尺、要人性命的巨掌,只是對漢王道:“漢王殿下,對漢王無禮是有錯。但大明從未有一條律例說過,在漢王面前說話也有錯。”
漢王看著秋長風。
四目相交,有執著、有凌厲、有堅持、有老辣
葉雨荷側望那蒼白的、略帶執著的臉龐,心中陡然一陣惘然。她方才還恨秋長風不通情理,太過死板。可這刻若沒有秋長風的死板,她不就闖下了大禍?
秋長風究竟是怎麼樣的人?對太子不假顏色,對漢王竟也公事公辦,他到底想著什麼?雲夢公主見了,心中也有些錯愕。
庭院冷靜,不知許久,漢王終於點頭道:“你說得不錯。本王也很想聽聽這個人要說什麼。”他彈了下手指,驚蟄立即退後。
太子神色有些異樣,驚奇地看了眼秋長風,似乎也沒有想到,漢王居然會聽秋長風的建議。
葉雨荷一顆心怦怦大跳,也後退了一步。不為漢王的威嚴,只想不露痕跡地擺脫手背上的手。
略定了心神,葉雨荷開口道:“我雖不知寧王府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知道兇案必有目的緣由。首先,太子無行刺寧王的理由,其次,太子就算要行刺寧王,怎麼會把刺客安排在自己請來的戲班子內?”
漢王笑笑不語,穀雨從漢王身後閃身而出道:“寧王最近和漢王談得很開心因此寧王遇刺,漢王殿下自然緊張。”
雲夢公主等人臉上都露出不自然的表情。
穀雨說的話雖正常,但言下之意卻很毒辣。如今漢王想奪太子之位,誰都明瞭,寧王既然和漢王走得近,肯定會支援漢王,太子不滿寧王,要除寧王也可以講得通。最可惡的是,穀雨說的事實明顯,偏偏讓擁太子一派無從發作。
穀雨微微一笑,又道:“兵法有云,出其不意、虛虛實實。常理來說,若要派人行刺,多會先撇清自己的關係,可真正的聰明人,反倒會故意從最不可能的角度出發,因為他知道,肯定會有人用此為他辯護。”
他這話說的更是昭彰,指明太子用虛虛實實之法在戲班安插刺客,反倒讓人不信太子會行此蠢笨之事。
葉雨荷聞言,也有些發呆。穀雨說的雖有些強詞奪理,但並非不可能。她才到金陵,對太子、漢王均不熟悉,又怎知太子會不會如穀雨所言?
雲夢公主按捺不住,喊道:“穀雨,你閉嘴。我大哥沒你們那麼陰險。”
穀雨立即收聲,漢王臉色一沉,氣氛僵凝如冰。
太子突然笑了,說道:“雲夢不要生氣,也不用多想,高煦不過是緊張皇叔罷了。”轉望漢王道:“高煦,寧王遇刺,刺客竟藏在我派去戲班子中,無論如何,我都有疏忽怠慢的過錯。你來找我,當然是想和我一起去見父皇談及此事了?我和你走。”
雲夢公主急道:“大哥”
太子微笑望著雲夢公主,搖頭道:“雲夢,你擔心什麼,我們是多年的兄妹,有什麼信不過的?有什麼話,去父皇面前說就好。”他肥胖的臉上,沒什麼驚惶,反倒帶了分從容之意。
葉雨荷見了,突然覺得這個太子倒還有點太子相,最少他很鎮定。
漢王聽到兄妹二字的時候,凌厲陰沉的眼眸中有分異樣。終於轉過身去,護衛讓出一條路來,漢王當先行去。
太子有些苦笑,身邊的高矮兩個護衛快步上前,攙扶他向前走去。
葉雨荷這才發現,太子的腿腳竟然也有些不利索。望著那胖胖的背影,有些艱難地移動,葉雨荷心中不知為何,突然有分悽然之意。
太子好像並不介意別人的看法,勉強跟著漢王的腳步,喘息道:“二弟,雨天要到了,你還好嗎?”
漢王身形微凝,冷漠道:“不好能如何?”他當年在浦子口一役,身中九箭,幾乎送命。箭雖早就拔出,但箭傷卻終年纏繞著他,每到陰雨的天氣,都會做疼。
太子望著漢王那孤高的背影,微笑道:“我請人從長白山那面買了些熊筋虎骨膏來,是關外的老字號,很靈驗的。你我兄弟很少見面,本來想託人給你送去,不過你既然來了,不如就拿去用吧。”
漢王止步,回頭冷冷地望著太子,冰冷道:“我這輩子要的東西,會自己去取!不勞你費心。”
雲夢公主雖想忍,可見到熱情的大哥對著冷冰冰的二哥,還是心中有氣,不滿道:“二哥,你怎麼不知好歹。大哥是關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