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王排長你去勸勸吧,準是有傷員沒能挺過去!”老吳黯然的嘆了口氣,顯然他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了。
志願軍戰士在前線受傷後,重傷員在前方野戰醫院緊急處置後,就要送到後方醫院進一步治療,這個過程往往會持續很長時間,傷病員無法換藥,只能自己挺著,很是遭罪。可是無論車上的傷病員傷如何重,車還得該怎麼開就怎麼開,過封鎖線還是要猛衝,好人都被顛的散了架,何況這些重傷員,以致很多人挺不過這一關,死在後送的途中。
戰場上下來的傷員很多受了刺激,尤其是新兵,情緒波動大,稍不如意就會斯地竭力的爆,不管不顧的折騰,很難控制。現在只有他的職位最高,明知道這個活不好乾,王勇也只能硬著頭皮過去。
到了那一看,兩個人正從車上往下搬一個白布口袋,不用說那裡邊裝的是烈士的遺體。車上兩個傷員死死的拉著不讓往下搬,還有一個傷員哭罵著,用手裡的柺杖抽打著準備搬屍體的人。
“幹什麼呢,怎麼隨便打人?”王勇疾走兩步,上前抓住柺杖喝道。
“他們要把我們班長弄走!”一個傷員手裡仍然抓住口袋,帶著哭音兒回答道。
“為啥要把你們班長弄走啊?”王勇明知故問地說道。
“班長犧牲了!”一個人小聲的抽泣著說道。
“看你們也不像新兵了,知道紀律嗎,戰場上犧牲的烈士遺體怎麼處理?”王勇厲聲反問道。
“知道,就地掩埋,由收容人員處理!”傷兵嘟囔著說,他們也知道自己理虧,在王勇的喝問下有點慌亂。
“那你們就是明知故犯嘍!”王勇冷聲說道。
“媽的,身上穿個眼兒,比**小不點!你算哪根蔥,來管我們。”一個傷員醒過味來了,指著王勇的鼻子吼道。
“嘿嘿,跟我比身上的槍眼,你小子有種!”王勇冷笑一聲,把身上的槍摘下來,猛的一拉衣襟,釦子在空中翻了幾個身掉在了地上,露出了胸膛。
王勇上次撲鐵絲網身上紮了無數的窟窿,現在雖說大部分都結了疤,看上去密密麻麻,也是讓人心悸,更不用說肋下被刺刀扎傷留下的兩條半尺長的刀疤啦,“怎麼樣,比你身上的眼多嗎?”他瞪著那個叫陣的傷員喝道。
“多···多!”那個傷員傻眼了,沒想到碰到了個比他還橫的,訕訕地說不話來。
“你跟我們排長比功勞,真是瞎了眼了,三次大功!”周大福湊過來牛氣哄哄地說道,“受點傷,還就比**小不點,你們比得了嗎?”
“同志們,戰友們犧牲了,我們都很難過!入朝後我就已經送走了我的兩個班長,一個排的戰友死的剩下我們三個人,都埋在那個高地上了。”王勇看幾個人剛才的氣勢被自己打下去了,柔聲勸導他們。
“嗯,這些道理我們都知道,我們就想把班長送回家,他還有一個未見過面的孩子呢!”一個傷員看著王勇說。
“‘青山處處埋忠骨,何必馬革裹屍還’古人都知道大丈夫死哪埋哪,何況我們這些解放軍戰士呢?再說部隊裡也有規定,營級以上的犧牲了才會安排送回國內安葬,你們班長不夠格,還是回不去的,你們看這春天一到也算山清水秀,就埋在這吧!”王勇說著拍拍他們抓住屍袋的手,讓他們鬆開。
幾個傷員終於冷靜下來,他們也知道這件事自己做的不在理,都送了手,坐回了車廂,“大富,給傷員同志們弄點吃的和水,好好休息下!”王勇接過屍體,對張大富吩咐道。
“王勇謝謝你,幫了我們這麼大忙!”和他一起抬屍體的人突然說道。
王勇聽了一愣神,怎麼是個女的,回頭一看還是有過一面之緣的楚軍醫,人看起來很憔悴,臉色不太好,額頭上還有被傷員打出的一塊青紫,“哦,是楚軍醫啊,不客氣,你是護送傷員的!”
“嗯!”楚軍醫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其他人想上來幫忙,但楚軍醫好像不待見他們,瞥了他們一眼冷哼了一聲,臉上跟掛了霜似的,那倆人只好訕訕地讓開路,站到一邊。王勇其實也很不願意幹這種事,現在埋別人,自己說不定哪天就讓別人埋了,可這個女人好像還看不上別人。
這死人真是死沉死沉的,王勇兩人吃力的把烈士的遺體抬到一個向陽的山坡上,楚軍醫已是累的滿頭是汗,額前的頭都粘在了臉上,蹲在一邊直喘粗氣。王勇找了個彈坑,又從車上拿來一把鐵鍁將彈坑修整一下,往深處挖了挖,楚軍醫從挎包裡掏出筆墨,找來一塊長長的木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