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彼時我暗暗祈禱,但願那時光停駐,我永遠不用放開你的手。
正文 清風何以解離愁(上)
只見頭頂上方越來越亮,越來越亮,終於“嘩啦”一聲,我們兩人一獸衝出了海平面。這幾日,在海底宮殿中照明的只有光華淡淡的夜明珠,我的眼睛一時經不住撲面而來的明亮日光,眼前一片模糊不清,只覺海面四周喧囂不已,彷彿有無數人影叫喊著迅速圍攏過來。
我心下慌張不已,努力穩住身形堪堪立定在海面上,此時感覺手中驟然一空,卻是龍四迅速地放開了他的手,我心下一陣黯然。
突然感覺身邊的龍四彷彿是迎風跪了下去,大聲道:“參見龍王!”那聲音冰冷生硬,海面上突然詭異地安靜下來。
我茫然無依地站在海面上,等著眼前的迷霧散去,可手卻突然被一雙溫暖的大手握住,那人的聲音又似歡喜又似惱怒:“鳳歌!果然是你!”
那聲音我聽了一萬年,實在太過熟悉,讓我不由得失聲叫出來:“大哥!”
眼前一切逐漸清晰起來,面前果然是大哥凰宇的面孔,只是那平日溫潤如畫的臉失去了一貫的溫柔,赤色的雙眸有些惡狠狠地盯著我,我頓時膽怯不已,心虛不已,垂頭做老實巴交狀,訥訥地道:“大哥,你怎麼來了?”
“回頭再同你算賬!”大哥瞪了我一眼,也不放開我的手,徑直拉著我向我身後道:“瀚兄,舍妹頑劣淘氣,趁著我們去赴王母娘娘的蟠桃宴,竟私自下了靈山跑到東海,也不知惹出了多少麻煩!此番回去我們定然對她嚴加管教,還望瀚兄多多包涵才是!”
我駭然回頭,卻見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人,他的相貌看起來約莫已近中年,身著一襲簡單之極的青衫,髮髻只用一方青布束起,面容清俊,身形挺拔,只是神色十分冷漠不可親近,僅僅是隨意地負手而立,便讓人感到無形的巨大壓迫感。他的身後跪滿了身著甲冑、各種形狀的水族將士,烏壓壓地覆蓋了方圓數里的海面,竟無一人敢發出聲音,因此海面上一片寧靜,連那整日咆哮的海風彷彿都靜止了一般。
這便是威震三界的東海龍王麼?我心下困惑不已。何以他的穿著竟彷彿似書生一般?我記得綠桑那本書上便有書生的插圖,這位龍王大人莫非也好人間詩書?細細打量,他的面容和身形讓我覺得十分眼熟,一時卻又想不起何時見過。
見我如此放肆地打量面前的龍王,大哥不由得拽了拽我的手,向龍王致歉道:“舍妹平時太過嬌縱,野慣了。言行如有無狀之處,還望瀚兄見諒!”說得我立刻回過神來,臉上不由得燙得緊。
那東海龍王微微一笑,面容便如霜雪初霽般令人心曠神怡,他向大哥擺手道:“無妨。你這妹子天真爛漫得緊,我很歡喜。”
頓了頓,他又向我道:“小丫頭,三日前你哥哥來我東海要人,我並不知箇中詳情。那一日恰逢巡海的夜叉向我稟告,稱有蛇妖來蓬萊島作亂,以至邪之物幻海蓮音傷我水族數萬,我只知蓬萊島的護衛龍四抵擋蛇妖不力,惡戰後竟失了蹤跡,卻不知你這丫頭與此事有何關聯?我東海水族三千兵將三日來晝夜不停地尋人,幾乎找遍了東海的每一處海底深溝,均是一無所獲,然而你哥哥咬定你在我東海,便只是賴在我的水晶宮裡不肯走,我也十分鬧心。今日你和龍四一同出現,你來說說,你們究竟去了哪裡?又怎麼會在一起?”他那彷彿可看透人心的深藍色雙眸定定地注視著我,我心下一下子慌了。
龍四曾對我說,那蓬萊島海底的宮殿逍遙殿是東海龍族的禁地,蛇妖玉卿兒便是想進去一探究竟,才費勁千辛萬苦以那幻海蓮音來挑釁。看面前的東海龍王這探究的眼神,必是懷疑我進了這禁地,如果讓他知曉,怎會善罷甘休?若是他去尋阿孃要個說法,這下我可吃不了兜著走了。更重要的是,此事龍四必受牽連,也不知東海的刑罰嚴苛與否,會否連累了龍四。如此反覆思量,我面上便不自覺地有些躊躇。
大哥見我神色不對,立即道:“鳳歌,你把事情與龍王陛下說清楚,此事本是意外,陛下必不會責怪於你!”
我囁嚅道:“我我”卻聽得跪著的龍四朗聲道:“陛下,這位姑娘當日來東海遊玩,正碰上蛇妖作法,這位姑娘修行不深,亦受幻海蓮音吸引來此,險些衝進邪陣。臣當時正全力對付蛇妖,自身亦受了重傷,因此相救不力。後來此陣造成海底異動,我們一同被捲進海中,被衝到南海邊界的海溝裡了,這三日來臣忙於療傷無力出海,這位姑娘本身全無水性,自然也被困在那裡,今日臣傷好了五成,立即帶著她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