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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說眀昌縣侯是梟雄之輩。”
“不錯,但是梁秋頌畢竟不是淳國公,他也不能調動風虎騎軍,醜虎華燁不會輕易交出風虎的軍權,十年之內對下唐還不是威脅。”息衍若有所思,“不過,這才是我真正擔心的。梁秋頌冒險派了斥候來,到底是為什麼呢?不惜冒著得罪下唐的危險,除非是極大的利益,以梁秋頌的謹慎是不會動手的。”
“將軍”
息衍回頭,看見剛才的廷尉又站在了一旁。
“有件奇怪的事,”廷尉吞吞吐吐的,“只是怕將軍看了噁心,屬下不敢拿出來。”
“不怕,拿出來。”息衍輕描淡寫地晃了晃煙桿。
“是。”廷尉這才把藏在下面的一隻托盤捧上。
托盤上蓋著一方厚實的麻布,遮住了下面的東西。可是一股刺鼻的惡臭直衝上腦,息轅忙不迭地捂住了鼻子,心裡知道廷尉把什麼弄了上來。息衍面無表情,上前一步把麻布揭開。托盤上赫然是半截殘肢,表面被燒得漆黑,只在裂開的縫隙裡透出血肉的顏色。
“這是?”
“是手,”廷尉看將軍並無太多的反感,鬆了一口氣,指點著殘肢,“將軍看,這裡本來是手指的,現在四根手指都被燒掉了,剩下這根是拇指。”
息衍點了點頭,“這麼說來,倒確實像是一隻手。”
“你把死人的手拿過來幹什麼?”息轅受不了那股焦臭。
“你不要急,”息衍阻止了侄兒,“聽他說。廷尉們上陣未必是你的對手,可是要說擒賊斷案,你一輩子也未必能比得過這些老狐狸。”
廷尉躬腰行了個禮,“少將軍想,這隻手雖然在烈火裡燒過,可是五根手指還只掉了四根。那麼這隻手怎麼會被燒掉下來的呢?人的胳膊比起手指,可粗了許多。”
他把托盤轉過來,指點著殘肢的另一側,“這是斷口。雖然被燒過了,可是這斷口還是顯得太整齊了,屬下斗膽猜測,這些斥候不是被燒死的,而是起火之前被殺。”
'第二章 劍三(2)'
“這是廢話了,”息衍笑,“整整一隊的斥候被不明不白地燒死在南淮城外,瞎子也知道其中有問題。可是到底是什麼人殺了他們,又放了火,你們到底有沒有線索?”
“將軍說得是!說得是!”廷尉點頭哈腰,轉身對著那些驗屍的仵作喊了一聲。
了幾倍,更為濃重的惡臭味撲面而來,息轅幾乎要嘔吐出來。仵作揭開遮面的麻布,圓滿滿的一張笑臉。
“你們怎麼不怕臭?”息轅苦著臉。
“芝蘭之室,久坐不聞其香;鮑魚之肆,長居不知其臭,”仵作滿是得意,“小的一家九代都是仵作,這份本事也是祖業,早就不分香臭了。”
“倒像是整個地被人切碎了?”息衍沉吟。
仵作收去笑容,點點頭,“回將軍的話,正是如此。我們拼出的殘骸共有十具,斷肢倒有三十二件,這些人在被燒之前,必定是被人以一柄極利的快刀砍下了手腳,更有一具四分五裂,幾乎辨不出人形了。下手的人刀術之強,心性之殘忍,真是令人髮指。”
“一柄極利的快刀?為何這麼說?”
“接近凌晨下了一場細雨,把火澆滅了,殘肢沒有燒盡,我們還能看到幾個新鮮的斷口。可是以我二十多年仵作的經驗,真是看不出什麼樣的刀能把人身切成這樣,斷口異常的平滑,是同時切斷了筋脈和骨頭,連皮肉的翻卷也沒有,就彷彿熱刀割蠟一樣。”
“熱刀割蠟?”息衍愣了一下。
“是,將軍。人身上筋脈韌實,骨骼堅硬,不說斬人,屠夫切肉的時候,切筋是用牛角細刀,劈骨用的是闊背板刀。要想一刀之內把人的肢體斬斷,絕不是一般人的手法,偏偏斷口還平滑,必定是刀勁凝聚,下刀又極快,而且兇手所用的刀,是一柄極薄的好刀。一般的刀,刀背稍微厚幾分,斬切的力量就無法凝聚如此”
仵作訕訕地收嘴了。他說著的時候,息衍已經悄無聲息地走開,漫步在廢墟中,目光掃過斷梁殘瓦。最後他停在一根未燒完的椽子邊,蹲下來吹去了火灰,原本肉眼難以分辨的一枚烏鐵小環暴露出來。它被牢牢地釘在椽子裡,以息衍的手力也費了些功夫才拔了下來。息衍眯著眼睛,對光打量那枚鐵環,面無表情。
“這是什麼東西?”息轅湊上來。
“這是那種武器的一部分,仵作說得不錯,但凡是刀,殺人就難以做到傷口不卷,可世上真的有一種武器,是隻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