駝龜離座走到那隻斷掌木盤前,不嫌髒地撿取一瞧傷痕處;老臉驟然色變驚恐脫口道:
“好高絕的劍法!不愧號稱西域第一高手的北宮天仇!”
連百齡長老駝龜都驚慌失色,其餘的三大長老也連袂趨前,皆輪番檢視斷掌上一劍削平的傷痕,都面色沉重陷入沉思中。
駝龜輕嘆一聲道:“劍勁共分三重次第境界!由小而大,由淺而深謂之‘勁’;一劍劃出,能將整塊巨石削成兩半,勁氣雖夠強勢犀利,卻只是凌厲威盡而已,練個幾年便有小成。”
跛猿沉吟一聲,語重心長道:“劍勁第二重次第境界!是由大而小!剛猛中含有柔勁,刀痕深淺收放自如,溶內力於劍刀迸出劍氣迫體猶如割裂之痛;又能把人體筋脈割斷而不傷骨骼,則謂之‘巧勁’,是十分困難,若沒有十年的苦練根本不成的。”
說到這裡,令善用“蜀劍”的紫羅蘭及螢蘭燕為之動容,自認苦練張心寶傳授的“偃月殺法”,目前絕無法達到這種境界。
也暗忖兩位老前輩對劍道武學的浩瀚見識批評都極為得體;經其這麼畫龍點睛;深入淺出地把意境次第,全然烘托出來。
紫羅蘭好奇心大熾急問道:“什麼是劍勁的第三重最高層次?那隻斷掌都見了白骨,是否‘巧勁’不足?”
崔趙忠從容離座,習慣性閹人扭捏體態妖里妖氣哀嘆道:“好媳婦!最難的,也是至高無上的唯一重境界就‘凝’字!”
紫羅蘭及螢蘭燕一呆!臉上表情似懂非懂?
崔趙忠雙眼一抹畏懼即隱又道:“所謂‘凝’!就表示御劍者的凡功力運用到收由心、控制自如之程度,也越空間的限制了,這隻斷掌被斬下,勁道剛好達至下方最後一層面板而止。硬的骨骼用猛勁,軟的肌肉用柔勁劃開,表顯了使劍者的剛柔並濟與高絕的使勁出神入化了。”
她們好像吸收了一點知識,卻露出懷疑的表情,這個“凝”字第三重最高層次的境界,並不如想像中的凌厲而凡入聖?
崔趙忠是何等人物,豈會看不出她們的狐疑表情,及問話深淺程度;更無意中露出了她們目前劍術只達到第一重次第境界而已。
又舉例,指著跪在地面悻然不安的何芷額頭上道:“這個‘鐡’字共有二十一筆劃!聽何芷描述當時情況來分析,‘鐡’字只是劍氣迸出千萬細碎光點的一小股力勁,可見以當時劍氣出的涵蓋面積之廣,及絕招的博大精奧!同時在額頭留字,功力高絕與巧勁如斯,即使是敵人,也令人讚歎!”
八十五歲的天兔老姬總是位見多識廣的老江湖,也不由得雙眼露出駭色,打個冷顫囁嚅道:“一個人若能用劍在額頭劃上二十一劍,又快又疾的度令你產生一道白芒的錯覺,以及刻劃深淺始終如一細微,人肉刺痛不傷骨頭,及物時不增一分,不減一毫,必然越了‘凝’字,也只能用‘出神入化’來形容了。”
崔趙忠點頭佳許表示贊同其看法;螢蘭燕面露憂容輕聲道:“北宮天仇的劍法與掌門相公的‘偃月殺法’相較之下,那方較強?不知他高絕劍法傳承何處?”
這個問題,在場的足人確實一時間無法解答,但是這個特殊姓氏,卻使百齡的駝龜突然地擊掌脫口道:“對了!一百五十多年前,第一代‘天殘門’門主崔煥,曾經打劫過一個蒙古包,出來了一對白蒼蒼老夫婦都是漢人;老頭子憑手中一柄凡鐵在一招之內,便輕而易舉大敗門主,斷翼而歸。聽第二代門主崔瀚描述情況與今日大略相同,沒想到這種神鬼莫測的劍法重出江湖了。”
崔趙忠一戰!居然是曾祖父崔瀚口述的西域江湖軼事,迫不及待問道:“駝龜,擊敗大祖父崔煥的那名老頭子是誰?這種事你為什麼不曾提起過?這對夫婦皆是漢族絕代使劍高人,為何流落北方匈奴居住蒙古包?”
一連疊問迭出,也令旁人燃起興趣,引頸傾聽這段秘幸。
跛猿老臉紅暈介面道:“稟門主!這是童年往事,哪能記憶這麼多,再說,也是本門有失體面之事;因此‘天殘門’銷聲匿跡一段時間。”
崔趙忠詫異脫口道:“才一次的挫敗便縮頭藏尾見不得人!也未免大誇張了吧!太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
駝龜面有愧色道:“話不是這麼說!那位白如銀的老頭子自稱是‘北宮相逢’,又是‘神鑑奇俠’的契兄,也防範咱們打劫,因此創出‘鐵騎盟’保衛大漠商旅,橫行西域數十載。”
跛猿介面道:“是啊!光是北宮相逢手中的一柄三尺青鋒,咱們門主連一招都接不下來,更何況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