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段,趙鵬停了下來,我走上前一看,真應了他跟劉叔叔所說的半截話——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因為我們都忽略了馬路上見到的那條又寬又深的大溝,竟延伸到玉米地的盡頭,而且一直向前通到“鑫義”腸衣廠排汙的那條臭水溝。
溝太寬了,跨肯定跨不過去,除非會飛;從溝裡過也不大可能,沒“踩過點兒”,十幾米深的大溝,好多地方還有積水,黑燈瞎火的,無人帶路肯定不行。
“唉,都怪我,來的路上就發現了這條深溝,沒想到有這麼長。”趙鵬有些沮喪。
“要不咱們回去吧”葉璐拉了拉我的手說。
“璐璐,咱幹嘛來了,怎麼能回去?”我說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別急,給我手電,先看看地形,總會想出辦法的。”
葉璐沒再堅持。
“對,你倆去右邊,我去左邊,分頭找找,記住,腳要踩實,你們向右距離不要超過30米,我也一樣。”趙鵬說道,“30米之內如果找不找到路,就來這裡等,如果找到了,手電光三亮三滅為一組訊號,連續兩組”
藝高人膽大,一點兒不假,趙鵬說完向獨自向左邊走去。
漆黑的夜,微型手電雖然聚光,但光線所照得範圍實在有限,大部分都被黑夜“吸收”了。
我和葉璐小心地向右“摸索”著,走上兩米,就往深處照一照,大約走了有二十來米,當我又一次把光線射向深溝時,遠處忽然出現一張臉,一張慘白的臉,一張“漂浮”在深溝裡五官只有眼睛的臉
剛才還暗自高興我的眼睛沒看到什麼孤魂野鬼,突然閃出一個,縱是暑天,腳底板都冒涼氣
為了不嚇到葉璐,我強忍著沒叫出聲。把手電筒方向一轉,向右又走了兩米,舉起手電一照,居然還是那張臉,慘白慘白的,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既然不是“同路人”,我無意招惹,於是又向右“挪”了兩米,再一照,傻了——還是那張慘白慘白的臉,雙眼似乎還帶著乞求
這次我沒動,不管她是不是想“戲弄”我,有虛空藏菩薩像和舍利子在身,豈會懼她?
再次開啟手電,讓光線停留在那張臉上,仔細一瞧,原來不是缺少五官,而是帶的白口罩,把嘴巴鼻子全蓋住了,從長髮分析,應該是個女孩兒。手電光慢慢下移,胸部癟癟的,又不像是女孩兒,因為該凸起的地方沒凸,用“窪地”形容反而更貼切。
隨著光線的再次下移,看清楚了,身上套著一條類似漁夫的那種皮褲,皮褲讓我忽然想起帶著葉璐“故地重遊”返回省城的那天晚上,就是這個戴口罩的女工站在“鑫義”腸衣廠門口,車子啟動後,她還追上來趴在後玻璃窗“偷看”,被我用虛空藏菩薩像給“轟走”了。
女工慢慢抬起胳膊向我招手,我扭頭望了望身後,除了葉璐緊緊拽著我的背心兒,一片漆黑。我試著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女工頻頻點頭,哦,終於明白她是想帶我過去。
“小雨,看什麼呢,有路啦?”葉璐在我身後輕聲問道。
“恩”我說完向左邊發了兩組訊號。
趙鵬很快趕過來。
“能過去了?”趙鵬問道。
“應該能,都別說話,跟我走”我說道。
有女工在前面“引路”,我們小心翼翼踩著一條運土拖拉機壓過的路線走過了深溝,一直走到“鑫義”腸衣廠後院的院牆處,女工突然消失了。很顯然,她已經“穿牆而入”。
我們不會穿牆術,很自然輕手輕腳聚在牆邊,誰也不敢說話,手電早滅掉了,因為大家都知道院牆內的大狼狗。多虧有風,否則狗早叫了起來。
我碰了碰趙鵬,趙鵬心領神會,一甩胳膊就把早已準備好的“狗糧”扔了進去。
幾聲狗叫之後,聽到牆內窸窸窣窣的聲音,估計是狼狗們在搶“狗糧”。
按照“狗糧”使用說明書,需要十分鐘左右,再試探性補扔一次,如無動靜,說明大功告成。
三人擠在一起“度分如年”,十分鐘過後,趙鵬又扔了一次,除了呼啦啦的風聲,沒有任何異動。
趙鵬碰了碰我,悄聲道:“可以了,把對講機電源開啟,戴上耳機,隨時聯絡,小心點兒”
“恩。”我按開微型對講機的電源按鈕,戴上接收耳機。
回頭望了一眼葉璐,想了想,把脖子上的虛空藏菩薩像摘下來套在了她脖子上:“璐璐,我進去摸清路線很快就回來,你在外面一切聽趙大哥安排,絕不能任性逞強,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