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窗玻璃上掃了一眼自己,那對眼睛裡沒有什麼新內容,只有成熟和堅定的決心。
“我想你肯定有那種體內聲音。”他說。
玻璃裡的他在獰笑著。
特拉維斯望著大海回到阿倫身邊。東方已經開始發亮,出於擔心珍妮弗,阿倫覺得晚上睡了不過一兩個小時。
“喂,孩子,他們可能遇到了麻煩。也可能他們受到了熱情款待,決定留下來過夜了。你不必擔心。你的任務就是待在這兒,芒多和珍妮弗回來時才能找到我們。”
“我知道,”阿倫回答,“可是昨晚的時間風暴太可怕了,而且是從山巒那邊來的。”
“沒辦法,我們只有等。”
“我們都去就好了——夥計,如果你沒有受傷—”
特拉維斯沒有說話,阿倫知道剛才的話傷害了這位狩獵遠征導遊。“特拉維斯,喂,我不是那意思。我知道你在努力地跟上我們,沒有你的幫助,我們無法走出困境。所以——”
“你不必道歉,阿倫,”特拉維斯說,可他的微笑有些牽強,“我明白你的感覺,我也知道我一直在拖你們的後腿。”
特拉維斯猛烈地咳了幾聲,這種深部位的乾咳近幾天越來越頻繁。他轉過身吐了口唾沫,阿倫發現唾液中夾雜著的血絲。整個晚上,睡夢中的特拉維斯一直呻吟翻身不斷,早晨他竟無力爬出睡袋。阿倫給他重新紮繃帶時,發現他腿上的傷口非常嚇人,大腿上的青筋決不是什麼好徵兆。特拉維斯沒吃什麼東西,已經瘦得能數得出肋骨來,而他原來曾經多麼健壯。最先,追趕他進入阿倫世界的異龍給他留下的傷口還沒有好,接下來一系列的時間風暴更比一群人傷亡慘重,而羅馬時代的時間風暴最終成為大家的救命稻草。現在阿倫身邊的這個特拉維斯,僅剩下第一次遇到他時那個健壯男人的影子了。
可是他仍很要強,擺脫開阿倫扶著他的手,搖了搖頭。“不,”他說,“我不需要人照顧,現在還不需要。”他生氣的眼光令阿倫後退了一步。
“對不起,我只是想—”
特拉維斯的去情慢慢緩和下來。“是的,我知道。對不起——我也有些太小氣了。”他嘆了口氣,胸腔裡呼嚕呼嚕地像有流水作響。望著與芒多和珍妮弗分手的地方,他說:“我們看看才能確定。從那道山樑上可以望得很遠,你說呢?”
阿倫笑了,“我們去看看。”
阿倫跟在特拉維斯身後,朝著距離他們半英里的山樑走去。爬起伏不平的陡峭山坡時,阿倫一面隨時準備在特拉維斯摔倒時接住他,—面又儘量地讓他自己走。好久,他們終於爬上了山樑,站在山頂上。
海風帶著鹹鹹的味道吹起他們的頭髮,陽光照耀著洶湧的波濤,銀色的大海延伸到天際。從他們站的地方望去,陡峭的山樑下是一片由岩石和泥沙形成的長長的、傾斜的高地。半英里外是又一道陡直的堤岸,浪滔拍打著沙灘。
“我看不見馬塔塔,”阿倫說,“你呢?”
大海的波光很耀眼,特拉維斯用手遮住眼睛,順著右邊的山坡望去。“那邊兒,向下一點兒,靠近山樑轉彎的地方。”他又接著說:“我不喜歡這樣。”
“什麼?”
“芒多不是說過他沒有聞到蓋爾克的氣味嗎?”
“是啊。”阿倫眯起眼睛,望著遠處的恐龍群。他噓地撥出一口氣,看見了特拉維斯所說的,混雜在馬塔塔中的高大恐龍的身影。他們胸前佩帶的銅牌在太陽下閃閃發光。“蓋爾克,”阿倫吸了一口氣,“噢,不!珍妮弗—”
來不及多想,他慌忙朝山下跑去。
十三 跟時間賽跑
儘管正是半夜,但大多數馬塔塔在這個時候步伐踉蹌,動作遲緩,可是拉基克仍然派兩個小馬塔塔給蓋爾克捎去口信,此時,珍妮弗明白自己已是凶多吉少。天色微明時,一群蓋爾克到了,現在正與馬塔塔的歐克利開會。
珍妮弗知道自己一定是討論的中心。
她全身被細藤條捆著,呆在—個僻靜的地方,旁邊由一個右手持長矛的馬塔塔看守,馬塔塔對她的任何問題都不予理睬。僅憑這一點,她就明白自己被當成了“依唉鬥”,只不過是一個能發出像語言般聲音的好奇的猴子。看守怒視著她,好像在蓋爾克和馬塔塔做出決定之前就急於要殺掉她似的。
天剛亮,斯特拉來了。她從看守的手中接過長矛,聳起脊背命令道,“沒你的事了,多林,提審之前出我看管。”
珍妮弗沒有說話。那個看守又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