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打到腦袋上的時候根本不是一個洞,”我把照片翻過來遞到阿依鼻子下面,“你的腦袋在一瞬間就會給轟成碎片。”我比了一個槍的手勢,點在阿依腦門上說:“轟!”
不出我的所料,阿依尖叫著轉過頭去。那樣恐怖的照片,那樣膽小的阿依。我覺得有點內疚。
過了好久,阿依才嗔怪的看看我,又繼續說:“鄒律師這次還是趙奎海的首席辯護,他已經向陪審團遞交了檔案,要求把趙奎海的手下嚴家亮作為主犯,恐怕又準備採取上次的辯護方式。你是司法署唯一的律師,而且不收錢阿南”
看著阿依埋怨的眼神,我只能笑笑,她不願意我拿自己的前途去賭,我早就知道了。沒人會覺得我這麼做是明智的。尤其是對於一個御用大律師。
想當一個御用大律師有多難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了。御用大律師對學歷的要求極高。想獲得足夠的學歷不僅要求極高的天份,吃得了苦,還要有一筆數量驚人的錢支付學費。可是通常有錢的學生吃不得那個苦,吃得那個苦的學生卻沒有錢支援學費,象我和鄒漢年都是湊巧有一筆錢才能讀完學位的。可是拿到學位只是第一步,連續三年超過三十次的資格考試是當上大律師的條件,四百個考試者裡又只有不到一個能成為大律師。然後還要在某個特大的案子裡表現極為突出,得到律師工會的一致推薦才能獲得評審資格。當律師工會考察了律師本人和他的全家老少甚至他的朋友,確定他全家都沒有不良情況,沒有和任何有犯罪記錄的人存在密切關係,無不良嗜好,社會聲望極其良好——良好得和趙奎海一樣,才能被授予御用大律師的頭銜。
一旦成為御用大律師,就是律師界的頂尖人物,身上似乎有了一隻神聖的光環。一個御用大律師簡直可以稱作沒有缺點的社會楷模,當然我只是說沒有缺點讓別人抓住,永遠讓別人無可指責。
我在一件遺產分割案裡的收入可以達到一百二十萬美元——按比例收費。可是這宗案子,我什麼也拿不到,我自願充當司法署的辯護律師,不要一分錢。被害人連家人都沒有,不會有人感謝我。警方只派了一個探員協助我,司法署表示他們無法提供資金和進一步的幫助,我好象是一個人面對我的前輩——香港最有名的御用大律師鄒漢年。有據可查,從他當大律師開始,二十六年,三十多宗殺人案的無罪辯護,他的委託人從來沒有被處以十年以上的監禁!
雖然我的辯護記錄和他一樣優秀,但是我是小輩,香港律師界甚至沒有敢當我的助手!
我在拿自己的一切當玩具,所有人都這麼想,大概只有阿依還希望我能勝訴吧?我覺得應該安慰安慰可憐的阿依。“如果我真的贏了,我就是香港律師界第一的御用大律師了呢!”我說。“如果”阿依打住了,又翻開了案卷。
“嚴家亮已經承認自己是主犯,但是警方認為這根本不可信。因為嚴家亮和江年寶一樣,是趙奎海手下的‘大紅棍’。大紅棍是黑話。聽警方的人說,凡是大紅棍都是黑道大哥手下死黨,這些人就象賣身給老大一樣。老大給他們一大筆錢,從此他們人和命都是老大的,按照江湖規矩,老大有任何危險,大紅棍都會幫老大去拼命。和一般的小弟不同的。”
“包括幫老大去受刑,或者去死?”我又拈出一點菸絲在嘴裡嚼著,這種菸絲的味道很辣,我把菸絲狠狠地壓在舌尖下,辣得舌頭全麻了。
其實對案子我已經很熟悉了,我只是習慣性的問,這樣的對話會幫我自己找到一些被忽略的細節,它們往往很重要。
阿依點點頭:“如果膽敢違背老大的意思,下場就是‘棒槌’的懲罰,全家老小都要死,這是江湖上常用的手段,因為他們的命已經賣給老大了。”
“花錢買命啊!”我歪著嘴笑,“再說說其他人的資料。”
“嚴家亮是個花花公子,小的時候家裡有錢,給他揮霍光了。只剩下在外面養的六個小老婆和九個私生子,好象還很多情,為了賺錢養孩子,一狠心把自己賣給了趙奎海當大紅棍。你要想勸他翻供太難了,他那堆老婆兒女在那裡,他不敢冒險。據警方說連日裡大量黑社會的人在他家附近走動。他的一個兒子嚴松強有很多黑社會性質的朋友,最近已經神秘失蹤,據說是趙奎海常用的手筆。”
“是個賺錢養家的!”我笑了,笑的時候呵呵的聲音在喉間滾動,我自己都覺得很難聽。
“江年寶是個賭棍,有線人說他十年前就已經賣給趙奎海當大紅棍了。他本來有老婆兒子,可是自己濫賭,大耳窿找上門來要債,他老婆上了吊。他兒子一怒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