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總督先生希望我儘快完成這個案子。根據今天的情況,我想趙奎海先生是主要被告,而嚴家亮失去控制前已經提供了我們所需的證詞,因此我們可以繼續審判,不知道陪審團有什麼意見麼?”
十二位陪審員中有九個人表示支援繼續審判,只有三個陪審員站在我這一邊。
到現在,我才敢承認自己真的失去了一切。我失去的不只是陪審團的支援,而且是法官和當局的支援。陪審團當然有權裁決這個情況並決定繼續審判,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誰都明白只能以我的敗訴告終,就是說他們已經把“無罪”的判決完全表露了出來。他們自己也應當明白,他們更應當明白自己收了多少黑錢。
而格雷森所說的總督的請求也沒有錯,雖然他無權干涉審判,可是他有權請求最高法院加快進度。他之所以這樣請求是因為奎海公司的停業造成了一些麻煩,那麼他希望這個麻煩永遠的繼續下去麼?他當然不希望,所以他不會希望趙奎海被捆上電椅,他希望的是看見趙奎海回到家裡繼續開他的公司,販毒,走私,當然也繼續上稅。雖然這只是他的希望,可是他是總督,他隱隱的希望象山一樣快要壓垮我的脊樑。
趙奎海已經對著聽審席和律師席上的人們微笑了,他的笑容是那樣的得意和自然,是從心底裡發出來的微笑,會心的微笑。聽審席和律師席上的人們也笑著互相點頭,儘管很不明顯。可是一種和諧的氣氛已經籠罩了整個法庭。
我在一邊笑著,我是對自己笑,笑自己很傻,這個結果我早就應該知道。我曾經是那些人裡的一個,我去參加酒會,也和他們一起去釣魚,去歐洲度假,我知道那樣的力量有多麼強大。我只是忘了,如果沒有那些力量的支援我又多麼渺小。從我站到他們對面去抗拒他們的那一刻開始,我已經一錢不值。我從未敗訴,那今天就是敗訴的開始。御用大律師是上等人,既然我已經放棄了自己作為一個上等人的立場,那麼我也就不再是無往不勝的御用大律師。這就是我來這裡作為控方律師的代價,代價很巨大,可是我不會後悔,因為我有自己的理由,什麼樣的代價都沒有那個理由來得重要。
我現在很平靜,又很緊張。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情緒,我緊張,是因為我要去拼最後一次。我平靜,是因為我想到了以前的事,很久以前的那股淡淡的氣息,那種特有的聲響,那些閃動的情景,都出現在我心裡。我恍惚間彷彿回到了那個時候的凌亂和喧囂中,我看到那個自己,他在這件標誌著身份的黑色律師袍後,是真正的我。我不用再偽裝,在那裡,在那個時候,我是真實的自己。那並不完美的一切都讓我覺得溫馨。
然後我覺得我又一次聽見了黑暗裡江年寶的嚎叫,鐵棍的呼嘯,趙奎海的叱罵,甚至骨頭折斷的聲音。我竟然還能隱隱約約聽見阿依的哭聲,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幻覺,或許她正被阻擋在法庭外,那個可憐的小阿依拿著一份辭退書無助的哭泣。我甚至沒有寫一個字給她。我腦子裡忽然響起一聲槍響,然後所有幻覺都消失了。我靜靜的走向被告席,去把握我的最後一個機會,只要還沒有結束,我就沒有輸。
我要堅持,我是一個律師,一個仇恨著的律師。
“趙奎海先生,我想請您看這件物證。”我微笑著說,“警官,11號物證。”
法警從證物間裡用取出了證物,一隻銀色的大口徑手槍,包裹在編號11的塑膠袋裡。以色列飛鷹系列手槍的傑作,10毫米口徑,70米射程,這是一支很少見的軍用手槍,經過改造,能夠容納大量火藥的爆炸而能有更大的出膛速度。手槍的柄上,用純銀雕琢出六翼的熾天使,銀光耀著我的眼睛,有點痛。
“趙先生,你認識這支手槍麼?”我問。
“認識!”趙奎海回答,“是我從嚴家亮手裡搶下的手槍?”
“是麼?”我挑挑眉頭,“這是一把很好的槍啊,難道不是趙先生自己專用的手槍麼?”
“律師先生您在說笑話了,香港是不允許平民擁有武器的。”趙奎海糾正著我的錯誤。
“12號物證。”我對法警說。
法警取來了12號物證,一粒銀色的子彈包裹在塑膠袋裡,正好是那種少見的10毫米口徑子彈。
“這枚子彈難道不是您的麼?趙先生?”我問。
趙奎海忽然愣住了,很長時間過去,他才疑惑的說道:“不是,我沒有見過。”
“鄒律師,”我說,“請問能不能幫我做一個當庭實驗呢?我需要復現犯罪的場景來證明手槍的歸屬,這對分析案情將會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