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孩子呢,都要死去?”劉洋顫著聲問。
彭亮嘆口氣:“劉洋啊,我本來覺得你挺通透的,甚至還懷疑過陰間之王和你有什麼淵源,現在一聊你也不過如此。我說了這麼多,何謂生何謂死,你到現在也沒領悟。世人都說活著就是生,其實是非常狹隘的,生命的形式很有多種。李大民背後的這些孩子,會成為陰間之王身體的一部分。從某種意義來說,它們還活著。”
法螺愈發響亮,跪在地上的男男女女開始發出低吼一般的沉吟聲,床榻上那懷孕的女人開始大聲叫著,肚子起起伏伏,眼看要生了。
第四十九章 誕生
女人叫得非常慘烈,肚子高高隆起。大殿上無人說話,寂靜無聲,唯有她的慘叫在四處迴響。
幽幽火光裡,她的肚子時不時出現尖銳的凸點,能很明顯感覺到裡面有什麼東西,要破肚而出。
有一個灰袍男人從隊伍裡走出來,他就是剛才在第二殿割頭皮的那個。這灰袍男人此時手裡拿著刀刃泛著藍光的快刀,走到李大民身後。
他慢慢舉起刀,一刀紮在李大民的後背。刀落之處,正是後背的一張臉。這張臉隨即扭曲,嘴越張越大,臉的面積不變,嘴越來越大導致其他五官都隨之越來越小,直至湮滅烏有。
整張臉最後變成了一個嘴型的大大黑洞,看上去十分恐怖。這個黑洞裡,往外流著血。那灰袍男人放下刀,用手蘸著血,在女人的肚皮上畫符寫字。
一張臉流出的血僅能畫幾個符。然後他抄起刀又割向另一張孩子的臉,同樣使之湮滅,變成黑洞。洞裡往外冒血,他再繼續接著畫。
一刀一個,時間不長,李大民背後血肉模糊,鮮血淋淋。李大民掩蓋在劉洋麵具之下,火光中,面具面無表情,根本揣摩不出他的心理動態。
灰袍男人正要割下一張臉,李大民拍拍手,示意他停下來,然後耳語了幾句。那灰袍男人走出偏門,時間不長,他又一次回來,身後跟著幾個人。
有兩個同樣穿灰袍的人,這兩個灰袍人一左一右像押犯人一樣押著一個黑衣男子。這男子沒有戴面具,裸著臉,垂著頭,頭髮散亂,戴著眼鏡顯得神情萎靡至極。
一看到這個男人,劉洋三人的頭皮像是炸了一樣。他居然是許大志。
許大志被押到懷孕女人床榻前,兩個灰袍人一鬆手,他雙腿一軟,自動跪在地上,砰砰磕頭。
赤身的李大民,全身健美,肌肉鼓起,在晦暗的火苗中,看起來像是希臘雕像。他光著腳一步一步走到許大志的近前,單腿跪到地上,緩緩轉過身,把後背對著許大志。
有灰袍人拿過一盆水澆在李大民身上,沖掉了背後的血汙,重新露出那一張張人臉。其中有一張孩子的臉,居然睜開眼睛,開口說話:“爸爸。”
大殿內本來寂靜無聲,忽然這童稚的聲音傳出來,顯得非常突兀和意外。迴廊上三人面面相覷,銅鎖聲音沙啞,說道:“這是許大志兒子許磊的聲音。”
許磊的臉在李大民的後背浮現,表情顯得既迷茫又痛苦,孩子似乎正在經受著巨大的疼痛,可是他又那麼懂事不喊出來,所有的疼都強忍在那張臉下面。
許大志哭了,跪著往前走,來到李大民身前,要伸手去摸。
“爸爸,你不要哭。”許磊的臉說:“我要走了。”
許大志哭得泣不成聲,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不要和媽媽吵架了。如果有下輩子,我還想做你的兒子。”許磊的臉說道。
殿上所有人都默默看著。
銅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這一幕既妖異又虐心。他低聲問彭亮:“說話的是許磊嗎?”
“你以為呢?”彭亮看得津津有味:“這就是生命,偉大的生命。它用各種存在方式彰顯著造物主的偉大。”
他們說話的時候沒注意,劉洋已經沒了身影。
劉洋此時從迴廊的階梯,瘋了一樣往下跑,他要到下面的大殿去。
許大志看著兒子的臉,只是嗚嗚痛哭。
許磊居然發出一聲頗為成年化的聲音:“爸爸,你別哭了,我要走了。”
拿刀的那個灰袍人走過來,把刀舉起,對著許磊的臉狠狠地紮了下去。許大志眼看著兒子的臉開始扭曲變形,逐漸湮滅,最後變成一個黑糊糊的大洞。
**裡流出濃稠的鮮血,灰袍人用手蘸著血,來到女人前,在肚子上畫了兩道鮮紅的符咒。
許大志呆呆地看著,他知道那兩道符,就是自己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