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很髒,滿地汙漬,清鍋冷灶的,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開火了。這裡氣味實在是難聞,差點把我頂出去,我捂著鼻子在廚房找了一圈,還別說,牆角放著幾口水缸,掀開蓋子,裡面滿滿的水。
我找來幾個瓶子灌滿了水,提著回到住所。扶著盧雯喝了點水,她一直在發燒。
我坐在一張床上,和啞巴女孩面面對視,情景非常淒涼。我已經在考慮這個問題了,盧雯如果得不到醫治,情況越來越嚴重,最後很可能燒到根本走不了,那時候怎麼辦?
我對著啞巴女孩一攤手:“我該怎麼辦?”
啞巴女孩根本不明白什麼意思,歪著小腦袋瓜,萌萌地看著我。
心裡煩悶,又不覺得餓,我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過去。不知什麼時候,我是被凍醒的,覺得全身發涼。一翻身坐起來,才發現門被吹開,外面的冷氣隨風吹進來。我摸摸肩膀,我冷倒無所謂,就怕盧雯的病情加重。
我從床上下來,趿拉著鞋來到盧雯床前,她昏昏沉沉的睡著。我摸了摸她的額頭,燙得嚇人,我的心就開始往下沉,看樣子,現在必須考慮她如果走不了,該怎麼處理的現實問題了。
我來到門口,看到外面下起了小雨。雨勢並不大,淅淅瀝瀝的,可深夜中透著一股淒冷。我很壓抑,正要關門,忽然看到不遠的地方,就在工地裡,居然忽明忽暗亮起了火光。
我心頭狂跳,回來又看了看熟睡中的盧雯和啞巴女孩,順手從牆上抄起一頂安全帽戴上,走出屋外關上大門,準備去檢視一番。
在門口我想了想,又扛起一把鐵鍁。這一路走來,各種奇怪的事情不斷,還是做好保護措施。飄著小雨的深夜,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我全身都溼透了,身上特別冷。越走越近,看到工地裡燃著一把火,我藏在一堆水泥袋後面小心偷窺。
等看仔細了,我暗叫晦氣。原來工地中間有個簡易棚子,四面漏風,棚子裡蹲著一個穿著黑色棉襖的老太太,面前擺著個火盆,她正在那燒紙。
她邊燒紙邊唸叨,絮絮叨叨的,聽語氣也沒有悲傷之情,非常平緩,就像是在跟人嘮嗑。這大晚上的,看到這麼一幕,又��擻只奩�N矣淘チ艘幌攏�鞠胍蛔吡酥��煽悸塹秸腋鋈舜蛺�蛺�芬膊淮恚�蓯す�環較虻南棺摺�
對方只是一個老太太,也用不著鐵鍁,我扔在一邊,慢慢走過去。
走近才發現,這個棚子里居然搭起了供桌,上面擺著四牒一碗,還有些水果,正中放著一張遺照。照片上是個中年婦女,長得不醜,就是顴骨很高,尤其現在還是一張黑白遺照,讓人看了覺得有點陰森。
老太太就蹲在那往火盆裡扔紙錢,我來到近前,她沒有反應。她一邊扔一邊唸叨,隨著聲音身體還來回晃動,不時有風吹進來,吹得火盆裡的火苗亂竄。
我看她旁邊摞著像小山一樣的紙錢,心想就她這麼燒,燒到猴年馬月才能燒完。我是不能等了,猶豫一下,打了招呼:“阿姨,阿姨?”
老太太還在那燒。
我換了個稱呼:“伯母?老人家?”
這老太太就垂頭燒著,我忽然感覺有點不對勁。就算今晚有些許涼意,可畢竟是夏天,不至於穿棉襖吧。這老太太像是特別怕冷,給自己包得嚴嚴實實,最為可怖的是她的頭髮。呈現一種近乎生命枯敗的灰黃色,那種灰看了都有點讓人噁心。
這老太太是不是老年痴呆?這地方讓我很不舒服,我轉身要走,忽然那老太太抬起頭:“你是誰?”
我咳嗽一聲:“我和同伴路過這裡,看你老在這燒紙,想過來問問路。”
“哦。”老太太沒在說什麼。我終於看到她的臉,心裡咯噔一下,這老太太說實話長得還挺漂亮,臉色雪白,面板很好,雖然老點,但五官還算清秀,也不知怎麼保養出來的。
“這位是?”我指了指靈堂上的照片。
老太太嘆口氣:“這是一位媽媽。她的女兒和她感情不好,她死了以後,女兒問都不問,可憐那,連個燒紙摔盆的都沒有,遇到這樣不孝的女兒有什麼辦法呢。我這人心善,每年這時候她的忌日,我就來燒燒紙,就當替她女兒還債了。”
我咳嗽了兩聲,隨口問了句:“您老就住在這?”
“是啊,我以前下鄉時候學過醫,就是村裡的行腳醫生。現在老了老了,孤苦伶仃,連個退休錢都沒有,只能在工地的小醫療室當個坐堂大夫,混口嚼穀就是了。”
我眨眨眼:“您老會治燒傷和眼病嗎?”
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