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子光亮一閃一閃,逐漸熄滅。
姚兵把手電卡在肩膀的專用扣上,一轉身扶住鐵梯往下面爬。眾人默不作聲,一個接一個下去。臨到我的時候,我摸摸腰裡的刀,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縮起身子,緩緩鑽入豎直通道內。
這條通道非常逼仄,僅僅能容得下一個人透過。四下裡沒有聲音,寂靜得十分異樣,耳邊只能聽到登山鞋踩在梯子上發出的聲音。
我心跳得很厲害,真是有些緊張,身上已經滲出了冷汗。勉強鎮定一下,可是那種無法言說的感覺還是快要把我給淹沒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來到最下面。一踩到實地,我雙腿就軟了,趕緊扶住牆,要不然一屁股能坐地上。
眾人沒有在原地停留繼續前進。眼前是一條電纜通道,兩側是白灰牆。這裡實在是太黑了,即使打著手電也照不了多遠,黑暗緊緊包裹著我們。總是有一種錯覺,光亮照不到的地方,像是藏著什麼可怕的東西。
我們順著通道向前走,走了沒多遠,出現兩扇鐵門。這兩扇門半掩半虛,門之間的縫隙,看進去裡面是濃得像墨染一樣的黑色。
“門沒鎖?”猴子疑問。
姚兵擺擺手,示意我們不要靠近,他蹲在身子,手電照著地面。地上有很明顯兩道拖痕,這是鐵門留下來的。傻子都能看出來,這兩扇門並不是正常關閉,當時一定發生了什麼。
姚兵輕輕推動了一下鐵門,鐵門的門軸看樣子鏽死了,嘎吱嘎吱發出一連串令人牙酸的怪聲。黑暗中本來神經就緊張,突然出現如此刺耳的聲音,真是汗毛都豎起來了。
他很仔細觀察地上的痕跡說:“拖痕在門邊緣的裡面。”
“說明什麼?”猴子問。
“說明門本來是關著的,但是有一股力量從裡面出來,生生把這扇門給撞開。”姚兵冷冷地說。
楊慕雲呼吸有些急促:“這裡是什麼地方?”
“開啟陰間之門的實驗場地。”姚兵一字一頓道。
他看我們不說話,趕緊道:“幫忙,把門開啟。”
我們都上前,一起拽門。耳邊是“嘎吱嘎吱”尖響,好半天,那兩扇門之間的縫隙慢慢擴大,大到足以讓一人透過。
其他人雖有些驚懼,表現還不算過分。最誇張的是劉小軍。他做著深呼吸,胸口起伏得很厲害。他穿著一身衝鋒衣,把後面的帽子扣在頭上,此時深深低著頭,看不清面部表情。
我看他很難受的樣子,便過去扶住。他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低低地說:“在裡面。讓我很不舒服的東西,就在裡面。”
讓他說得我也有點毛了。他慘白的手緊緊握住我的手腕,冰冷冰冷的,跟死人一樣。我是又膩歪又害怕,趕緊掙脫,本來想安慰幾句,可嘴抖得厲害,什麼也說不出來。
我們一個接一個順著縫隙側著身子走進裡面的房間。這間房間很大,雖然手電找不到邊際,可憑感覺來看,大概能有籃球場那麼大。手電光亮中,能看到貼著牆根放著一排排的電子儀器,樣式非常老舊,佈滿了灰塵,上面排列著紅紅綠綠的指示燈還有一些開關。
姚兵示意我們不要亂動,跟著他的腳步走。
房間裡的空間別看這麼大,卻被許多莫名其妙的東西堵塞住,供行走的地方很窄。我們走在這裡,左邊是古老的儀器,右面是巨大的防護網,鐵絲編織而成厚厚的好幾層。手電透過防護網照進去,裡面放著很多鐵箱子,上面搭著幾張厚實的軍用帆布,也不知箱子裡藏著什麼東西。
最讓人不舒服的是,這裡的牆上畫滿了日本軍旗和大紅蓮的標記,這兩個都是紅色圓形圖案,一個張牙舞爪一個鬼魅妖氣,配合在一起,竟然形成一種極為詭異難言的意象。這種恐怖的氣氛裡看過去,倒像是某種邪教的圖騰,似乎用鮮血書寫的。
姚兵站在一臺大型機器前,背對著我們,不知在想什麼。我們過去看,這臺機器和其它儀器模樣差不多,最大的區別是上面有一塊很厚實的熒光螢幕。我們問他怎麼了,姚兵一臉滄桑,告訴我們這是當初基地高層觀察陰間之門的地方,這臺螢幕能直接反應出裡面實驗行進的過程。
“這裡還不是實驗室?”楊慕雲問。
姚兵道:“還得往裡去。”
這個地方不單單是恐怖,而且帶著無法形容的壓抑。厚厚實實的儀器、幾十年前的陳年舊物、滿滿的灰塵、牆上巨大的血紅標誌,這一切都讓人喘不過氣,心裡堵得厲害。
楊慕雲倒是非常冷靜:“那就進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