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鋪了很多黃色藍色的符咒,一張挨著一張,就跟上墳燒紙似的。
在這些東西最中間,坐著一個人。頭仰著,兩隻手像腦血栓一樣勾在胸前。
我看看楊慕雲,楊慕雲低聲道:“過去看看吧,別走得太近。”
我向前走了幾步,藉著微微燈火,這才看清楚,果然是賀平。他一直在看天花板,臉色蒼白消瘦,嘴角不停流著涎液,臉上表情形容不出來,那是一種白痴特有的神情,說茫然不茫然,說驚恐不驚恐,總而言之,不是正常人類應該有的。
看他這模樣,沒來由我心裡一酸。我和賀平沒什麼交情,僅僅一面之緣,可看到原來乾乾淨淨特別陽光的小夥子,如今便成這個樣子,無法控制的悲哀溢在心頭。
“為什麼不把他送醫院?!”我有點憤怒。
楊林走到我身邊,輕聲說:“馬大師不讓,說他中邪了。如果就這麼把他送走,他很快就會橫死,這才是最大的不負責任。”
楊慕雲讓楊樹打電話叫馬丹龍過來。
我難過搖搖頭:“我實在看不出他中邪在什麼地方。”
楊慕雲做個手勢,示意我們從屋子裡出來。到了外面,陽光普照,我長舒一口氣。那間屋子實在太壓抑,簡直喘不上氣。
楊慕雲從兜裡掏出一個錄音筆交給我:“開啟聽聽。”
我開啟錄音筆,游標亮了,卻沒有聲音傳出來。我狐疑地看了楊慕雲一眼,他讓我耐心聽。時間不長,錄音筆裡傳來了一個聲音。
聲音非常嘈雜。錄製聲音的人像是在大超市,又像是在極為空曠的山谷裡錄的。這個聲音大概持續了三四分鐘,我正納悶時,突然又出現了另外一個聲音。
這個聲音一出,讓我非常吃驚。
這是一個人在吶喊。
這個人完全聽不出是男是女,聲音非常非常空曠,就像是在一個很深的洞裡發出來的。整個音節很簡單,就是“啊”。可是幾秒之後,我不敢確定這究竟是不是吶喊,聽來又像是唱歌。
因為“啊”這個音節,開始出現很明顯的上下起伏。扯一個不太貼切的形容,有點像美聲唱法。
聽了一會兒,我的臉白了,我看了一眼楊氏父子,他們三人的臉色也不好看。因為聲音又有了變化。
還是“啊”這個音節,此時聽來,像是發聲的這個人正在墜入某種深處。聲音愈來愈遠,愈來愈空,奇怪的是,聲音的大小卻沒有任何變化。
請讀者原諒,我根本就設想不出這種變化產生的原因。也想象不出一個人是在什麼情境下才能發出這樣的聲音。只好勉強說他掉進了什麼深處。
這個聲音聽得實在是可怕,滲得慌。倒不是它本身多恐怖,而是這種聲音背後情不自禁產生的聯想,越想越不可琢磨,越想越嚇人。
聽到後來,聲音突然多了起來。不像是一個人發聲,似乎有很多人在同時低聲吶喊歌唱。我正待細聽,錄音筆“啪”一聲停了,錄音到了盡頭。
我嚥下口水,看著楊慕雲:“楊伯伯,這是從哪來的?”
楊慕雲用手指了指屋子,那意思是賀平發出來的。
我疑惑道:“這是賀平瘋前錄的?他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遭遇?”
楊慕雲搖搖頭,說了一句話,讓我吃驚不小。
他說,這是賀平現在錄的。
“賀平不是瘋了嗎,他怎麼會錄東西?”我奇怪地問。
楊慕雲道:“你沒理解我的意思。這個聲音不是賀平錄的,而是賀平自己發出來的。”
這句話說完,我張著大嘴,驚訝地差點坐地上。
“不對啊,聽起來聲音很嘈雜,而且不像一個人能發出來的。賀平怎麼會喊出這樣的聲音?”這真是匪夷所思。
楊慕雲解釋說:“這不是賀平嘴裡發出來的,是從他身上發出來的。”
楊慕雲說,這個事情最早發現的時候,是賀平到山莊後的第二天晚上。當時山莊僱了人專門伺候他,就在這天晚上,那位保姆阿姨,就聽到了一種怪聲音,嗡嗡作響,愈來愈強,腦子都要吵炸了。這個聲音就是從賀平房間裡發出來的。
本來這件事是沒驚動馬丹龍的。這種現象出現後,下面人報告給了楊慕雲。楊慕雲覺得有些奇怪,便找來專門錄音師,把錄音裝置放在賀平的房間裡。第二天檢查時,果然錄到了那種奇怪的聲音。
當時有經驗很豐富的錄音師,說這屬於低頻聲音,他拿到錄音棚進行專門的轉頻解構,重新輸出來的聲音,就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