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掐頭去尾、被外人剪輯過的人生片段。
如果就這樣開下去到也罷了,開著開著,忽然從樹叢裡冒出一群惡狗。說到這些狗,老張心有餘悸,他當時緊急剎車,但還是反應不及,撞飛了一條狗。狗毛狗血淋漓灑在車窗上。
在車頭燈的照射下,他看到這些狗一身黑毛,個個都好像小牛犢子那麼大。也不叫喚,就站在馬路上,像人一樣看著他的車。
本來他昏昏沉沉,根本想不起自己的來歷,可看到這些惡犬的剎那,身上一激靈,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他想起自己在興安嶺的山裡,就因為插了電極之後,才莫名其妙來到這麼個地方。
他特別驚懼,從來沒想過眼前所見可能是幻象。當時就是實打實地認為,自己很可能被什麼仇人給弄到這麼個地方。至於怎麼暈的,又怎麼被弄到這裡,中間的經過完全沒有記憶。
他非常惱怒,在車裡摸索,找到一根鋼棍。推門下車,就要給這些狗一點顏色看看。他一下來,那些狗居然無聲無息都跑了,鑽進樹林不見。
老張上了車,重新發動,可奇怪的是怎麼也打不著火。空響了半天,只得悻悻作罷。他翻了翻車裡的東西,連瓶水都沒有,只好提著棍子下了車,順著馬路往前走。
這裡非常冷,看看天,一片昏暗,連月光都沒有。用老張話說,我是什麼人,盜墓的!什麼樣的古墓地穴沒去過?可這個見多識廣,一身煞氣的老張,走在這條馬路上,居然感覺到了從來沒有過的害怕。說不清什麼緣由,就是怕。
走了也不知多長時間,卻沒有一點勞累的感覺。就在這時,他看到前面不遠處的路邊,隱隱亮出一絲燈光。
他加緊腳步,那地方看著挺近,但走起來卻沒個頭似的,好半天才走到。
那是一處林間小屋,由原木修葺搭建的,還挺別緻。透過窗戶,能看到裡面亮著燈,有人影晃動。老張這時候才感覺自己又累又乏,口渴難耐。他也想過陌生的地方可能藏有危險,不過仗著自己人高馬大,手裡還有鋼棍,三五個人完全可以對付。
他上去敲門,忽然聞到門裡傳來一股肉香,頓時飢腸轆轆。
敲了幾下門,雖有人影晃動,但無人開門。老張有些惱怒,手上加了力氣,沒想到那門沒鎖,一推便開。他走了進去,裡面非常簡陋,居然連桌子椅子都沒有,空空蕩蕩的房間地上鋪著草甸子。最為古怪的是,在房間中間有一塊四四方方的坑。坑裡堆著柴火,正在熊熊燃燒,從天花板上垂下來一口黑色大鍋,正在火上面,燒的熱水翻滾,咕嚕嚕作響,冒著熱氣。鍋裡有許多肉隨著沸水翻騰,肉渣沉浮,那香味別提多勾人了。
在房間角落還有個門,沒關,看樣子通到後院。可能剛才看到的屋裡人影,順著這道門出去了。老張本來想喊一嗓子,算是打招呼。可轉念一想,如果這家人小氣不給他東西吃怎麼辦,還是自給自足吧。
他也是餓急了,來到鍋前面,聞著香氣,越聞越餓,就像有千萬條餓蟲在胃裡往外爬。
可那沸騰的熱鍋裡,居然連個勺子都沒有,總不能直接用手伸鍋裡撈吧。他想了想,用手裡的鋼棍伸進鍋裡,費了好大力氣,才掘出一塊肉,一個不小心那肉掉在草甸上,還冒著熱氣。
老張也顧不得髒,因為太熱拿不起來,他乾脆跪在地上像狗一樣翹著屁股,湊到那塊肉前細細咬著。
他回憶說,當時實在是奇怪,為什麼會幹出那種事。那種餓那種香實在描繪不出來,尤其是那肉味,奇香。老張平時也算是社會活動家,黑白兩道朋友無數,天天酒局飯局不斷,山珍海味南拳北腿的吃多了,可從來沒吃過這麼香的東西,簡直就是用味蕾造愛。
很快這塊肉就吃完了,他又用鋼棍去撈下一塊肉。撈著撈著,忽然覺得不對勁,鍋底翻騰上來一些肉渣,其中居然有一枚眼睛。
他也僅僅是疑惑一下,眼睛這東西作為食物也不算稀奇,最常見的就是吃魚眼。眼前這枚眼睛,個頭還挺大,跟鵪鶉蛋似的,溜圓。看著這枚眼,他有些驚懼,隨即覺得自己敏感了,可能是某種牲畜的眼睛吧。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從鍋底浮現出一個東西,這下可把他嚇懵了。
鍋底下出現的,居然是一張人臉。這張臉像是一張人皮面具一般,沒有肉和骨頭,僅僅是一張皮。它面無表情,眼睛處是兩個黑黝黝的深洞,此時正半沉半浮在水面,空洞的眼窩看著鍋外的老張。
老張幾乎背過氣去,這張臉他認識,那是同伴老賈的臉。
第三十二章 磔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