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羅鍋。駝著高高的背,像是揹負了什麼很沉重的東西。走路的姿勢非常佝僂,看上去很怪異。一個到也罷了,這些駝背羅鍋居然成群結隊,足足能有成千上萬。
那個瘦子慢慢走著,一段距離的身後,是那群古怪的羅鍋影子。這一行人,走的無聲無息,在牆上像是皮影,映襯著不停搖晃的紅燈籠,氣氛非常恐怖詭譎。
下個場景又變了,牆上黑影幻化出一棟古老的大房子。從這房子的構造來看,年代久遠,不知什麼朝代。這間房子裡,有個小小的人,正坐在臺案後面,抄著毛筆不知寫著什麼。這個人寫得凝神靜氣,不為外物所擾,異常專注。
這時,房門開啟,走進一個黑影。這個黑影和剛才看到的差不多,也是駝背,挺著個羅鍋,來到臺案前。寫字的人停下筆,手輕輕一撫臺案,隨即雙手在案子上左右遊走,上下翻騰。我看了一會兒,才看明白,他這是在撥算盤。
算盤?我一下想到馬丹龍手裡的算盤珠。難道眼前的這一幕,就是陰間?那個打算盤的,是什麼人?
隨著他撥動算盤,那個駝揹人的羅鍋里居然冒出一股煙。這股煙的釋放,使羅鍋越來越小,駝揹人也漸漸挺直了腰板。
算盤撥動下,那股煙越冒越盛。不單單羅鍋小了,整個人也隨著煙霧繚繞起來,逐漸消散,最後無影無蹤。空空悠悠,似乎根本就沒有人來過。
大門外又走進一個羅鍋,那人繼續撥動算盤,情景和上一個羅鍋一樣,他也是化為一股黑煙散去。
我們正看得入神,忽然眼前一花,那面牆又恢復了原狀。馬丹龍站起身,走過來:“怎麼樣,幾位,看仔細了?”
“馬大師,剛才是怎麼回事?”楊林虛心請教。
“哦,你們知道算盤子在陰間是做什麼用的嗎?”馬丹龍問。
我們搖頭,表示不知道。
他說:“算盤的意義在於清算人生前的罪孽善行,一筆一筆都給你算清清楚楚,閻王爺全都記著帳。該賞該罰,人家心裡都有數。掌管算盤的陰間神叫‘死有分’,也就是黑無常。你們最開始看到的,那一大片屍骨如山,裡面有個瘦子,就是黑無常。他行走在陽世間的屍體之中,帶著死去的亡魂一起下陰間。”
“那些羅鍋是怎麼回事?”我問。
馬丹龍說:“每個屈死的亡魂都是羅鍋,那羅鍋裡揹負著生前的種種孽債因果。欠下的越多,羅鍋越大越沉。什麼時候才能放下呢?只有等黑無常撥動陰間算盤清算之後,羅鍋自然化為黑煙。當然這個魂靈也相應的被標記成冊,打入相應的閻羅殿受罰去了。”
楊樹和楊林面面相覷,眼神有些惶惶。和他們接觸後,我對他們的背景多少有些瞭解。這兩個人都有出國留學的經歷,接受的都是高等教育。馬丹龍說的這些有點太玄乎,和他們的世界觀明顯相悖,確實生疑。
馬丹龍把珠子放到懷裡,正待告辭,忽然想起什麼事,說道:“楊總,你我也算相識一場。我有句話想勸勸你。我不知道你在搞什麼,但是可以肯定你要搞的這東西兇險莫名,儘早收手吧,不要等到一發不可收拾,到時候後果難料。”
楊慕雲笑著點點頭:“承記在心。”
馬丹龍搖搖頭往外走,我趕忙追出去:“馬師傅,慢一步,我有話問。”
“請講。”馬丹龍停下來。
“馬師傅你是不是經常走陰?”我問。
馬丹龍微微一笑:“你打聽這個幹什麼。是的,我經常走陰,就是去陰間。”
“你見到的陰間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我問。
馬丹龍看看我,忽然大笑:“這我可沒法說了。”
“有忌諱?不能隨便向陽世間的人透露陰間情況?”我問。
馬丹龍笑著擦擦眼角:“沒什麼忌諱。就好像你到美國旅遊,美國人問你中國什麼樣一樣,你當然可以隨便講。我沒法說的意思是,因為我沒法準確去描述陰間。”他頓了頓道:“我給你講的陰間,那只是我看到的陰間。真實陰間什麼樣,我可不知道。”
他在這說順口溜呢,聽起來像是在討論哲學問題,所見即所得。
我沒空跟他打叉,說道:“那你就說說你眼裡的陰間。”
馬丹龍想了想,搖搖頭:“沒法說。不是不敢說,而是確實無從下嘴。等有機會,我帶你走陰一趟,你感同身受,就明白了。”
我在心裡撇嘴,我又不是沒去過。
“馬師傅,說句老實話,我前段時間機緣巧合,曾經見過另外一件從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