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寫字檯上的紙張規整規整,大致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各種現成的剪報、書籍、不知從哪抄來的片言碎語;另一部分是羅鳳手寫的筆記,這女人字寫得很漂亮,頗有毛筆字的風骨,清晰娟秀,看著就舒服,必然是書香門第出身。
第一部分的內容簡單來說就是各種文獻、資料上關於‘尸解仙’的相關內容。比如有一則寫著,清朝光緒年間,滄州有一個姓王的老頭,死因不明,死狀慘不忍睹。整個人膨脹腐爛,就像是從水裡撈出來,整個一個“巨人觀”。有人說,此屍埋而不祥,必須火焚。但不知什麼原因,家裡人一直沒處理,屍體就停在家裡。有一天下大雨,突然天空一陣炸雷,只見老王頭的屍體“腹炸如鼓”,砰一聲巨響就跟個破西瓜一樣碎了,骨肉糜爛如泥,一身的壽衣全部燒成灰燼,從這老頭炸碎的肚子裡,鑽出n條金蛇,都是一尺來長,見縫就鑽,滿地都是,密密麻麻,嚇得家裡人不敢踏進宅子一步。
在這條內容的下面,有羅鳳的批註“蛇蛻蟬飛,尸解而未仙”後面是一個大大的問號,表示她對這老頭屍體的分解破裂,到底是不是成仙的過程,而表示懷疑。
下面還有一段她的分析,很多字跡已經很模糊了,讀完之後,我們幾個人面面相覷,都感覺到一種無法言說的陰冷。
我這段分析簡單歸納一下,用通俗的語言寫出來。說是東晉有位老神仙叫葛洪,他寫過一本道書名為《抱朴子》,其中有一段很重要的章節名為《論仙》,有如此一段說明:“上士舉形升虛,謂之天仙;中士遊於名山,謂之地仙;下士先死後蛻,謂之尸解仙。今少君必尸解者也。”大概什麼意思呢?經過我們幾個人的討論,可以這麼解釋。羽化成仙的過程,功力深厚的人呢,可以白日飛昇,叫做天仙。中等程度的人,遊名山吸收自然精華,逐漸成仙,叫做地仙。而最下等資質的人,必須要經歷和常人一樣的死亡,先死了才能發生蛻變的過程,這叫做尸解仙。
這裡有個非常弔詭,而且解釋不通的地方,既然尸解是比較低等的成仙方式,那麼在古往今來成仙的比重上應該要佔大多數,留下的記載,應該比較多才對。可偏偏在道家古籍的記述裡,關於尸解成仙的過程和方法,卻寥寥可數。
羅鳳散亂的筆記裡,有一些是她關於修仙的機緣和感悟,而有一些居然寫的是羅鳳在這間密室裡修煉尸解的過程。
正待細看,忽然鐵門外來腳步聲,王晨的聲音傳來:“外面”
他跌跌撞撞走進房間,長舒一口氣:“你們都在啊,那就太好了。我在外面喊了半天,你們一句回應都沒有。我一琢磨,還是進來吧,大家至少是個伴兒。”
“你剛才喊外面”銅鎖道。
“哦,我說的是外面烏七麻黑,我呆得害怕,所以,所以就鑽進來了。”他手裡還捧著我們幾個人的外衣。
李揚道:“行吧,進來大家都互相有個照應。”
“你們在幹什麼呢?”王晨好奇。
我說:“我們在這裡發現有人住過的密室”然後擇起簡要,把事情說了一遍。
饒是如此,也把王晨唬得夠嗆,咋舌道:“沒想到這裡還有那麼多套頭呢。”
“你以為呢。”我哼哼:“這裡的水很深,不單單有現代陰間的線索,更牽扯到十幾年前一樁很隱秘的成仙往事,你以為光是凶宅探險啊,這裡學問大了。”
我們這邊說著,李揚和秦丹兩個一直在整理桌子上的文字資料,他倆看得又快又仔細,不時低聲交流,神色都很凝重。
我走過去,小心翼翼拿起一張他們看過的筆記本碎片看。上面亂七八糟大大小小,用不同字型寫了同一個字“仙”。有隸書、楷書、草書、篆書,還有一些看不懂的字型,林林總總能有十幾種。筆劃飄逸,結構娟秀,寫得還真有幾分仙味。
不過此時看來,卻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王晨在旁邊道:“這娘們估計想成仙都想魔症了,一個人關在這鬼地方精神分裂了。”
我不置可否,看著桌子上他們整理出來的紙片,卻沒有看的**。如果是在書房裡或是咖啡店裡,拿著這些資料,到是消磨時間的好讀物。而現在,卻是在這麼一間陰森的密室,四周沒有燈光,黑漆漆一團,我實在沒有雅興去讀什麼,心裡莫名焦躁。
不得不佩服李揚和秦丹,他們真實不怕麻煩,沒有因為環境影響到思緒,看得十分認真。
“怎麼說的?”我問。
李揚揉揉眉頭:“大概理出一個思路,只是”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