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揚啊李揚,我算是上了你的賊船。”我凍得實在抗不了。
李揚在前面慢慢走著,一邊走一邊用燈火四下照,他說:“你知道我為什麼把你叫進來嗎?”
“你害怕?”
“也對,我確實害怕了。老劉你這個人,天資綽約,就像是辟邪神燈。我自己硬著頭皮往裡闖也能闖,但有你在哥們心裡能踏實點。你就當幫兄弟了,兄弟不能忘,心裡有數,一筆一筆都記著。”
我嘆口氣:“行啊,我也就這命了。馬桶再精美,它的歸宿只能是廁所。”
李揚嘿嘿笑,沒說話。一聊一打岔,恐怖氣氛減輕了不少。
我們走了一段,屋子裡的東西陸陸續續照了出來。這裡應該是一間很老的宅子,地上全是破爛的雜物,什麼紙箱子破報紙塑膠袋,我們還看到有一張很大的八仙桌。這種桌子現在非常少見,紅木雕成,上面還刻著什麼圖案,用手一摸,厚厚一層灰。桌子上放著很老式的銅製暖水壺,還有幾個玻璃杯,摸一摸,觸手冰涼,表面都快結冰了。
藉著長明燈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能看到四周有很多模糊的影子,那都是一個個老式竹製的壁櫃,紅漆剝落,殘破得幾乎看不出原色。
“過來看看這個。”李揚叫我。
他站在牆前舉著蓮花燈,牆上掛了一幅巨大的山水畫。白色的宣紙早已泛黃,看起來年代非常久遠。我也把長明燈湊過去,兩盞燈火一起幽幽照著。這幅畫入眼是一棵巨大的松樹,綠藤老樹,枝條在紙面上肆意蜿蜒,古韻盎然。松樹下坐著一個穿白衣,扎髮髻的中年人,他半躺半坐,翹著二郎腿,身旁放著草鞋和藤杖。落款寫著四句詩,李揚用燈火照著,一字一字吟讀:“練得身形似鶴形;千株松下兩函經,我來問道無餘說,雲在青天水在瓶。”
他轉頭問我:“老劉,你知道這是什麼詩嗎?”
“耳熟。”
“我記得好像是唐朝一個禪師寫的。大概意思是在描述一種修行的境界。”
“哦。”我說:“女師傅不也說了,她媽媽就是修行的,這間屋子就是她生前修行的場所。”
“算了,別研究那些了,拿東西趕緊走人吧。我總覺得這裡不對勁。”我又說道。
他點點頭。我們繼續緩緩前行,牆上除了這幅山水畫,還掛著一幅菩薩坐蓮圖,頁面泛黃,菩薩早已面目不清,透著一股滄桑淒涼。
屋子其實不大,我們找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麼棺材。
我疑惑道:“是不是有暗門?”
李揚搖搖頭:“不像。”
“女師傅怎麼早沒有說明白,棺材在哪呢?還讓我們什麼都不要亂動,這上哪找去?”這個鬼地方讓我的情緒有些焦躁。
李揚忽然靈機一動:“往上照照。”
我們舉著燈,一起往上看。這不看還好,一看真是嚇死個人。在屋子的橫樑上,懸下四根鐵鏈,正鎖著一口紅色棺材,把它吊在半空中。
這口棺材很小,目測大概還不到一米長,根本不可能用來裝人。它的位置挺缺德的,離地二米來高,要想開啟並取出裡面的東西必須踩著什麼上去。
李揚把蓮花燈放在八仙桌上,招呼我:“過來搭把手。”
“操,你想幹什麼?”我瞪大了眼。
他咳嗽一聲:“還能幹什麼,把桌子抬到棺材下面,我踩著上去開棺。”
“可是,女師傅說不能動屋裡的東西”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一張桌子而已,塌不了天。趕緊的吧,拿了東西走人。”
我無奈只好和他一起去抬八仙桌。這桌子死沉死沉的,抬起來“嘎吱嘎吱”作響,真怕散了架。好不容易把它抬到棺材下面,李揚扶住桌面,一縱身翻了上去。
那桌子四條腿立馬開始晃,我暗暗叫苦:“李揚,你小心點。”
他站在桌子上,小心翼翼走到棺材的位置,朝我打了個響指:“把蓮花燈遞上來。”
我把燈遞過去,他一手舉著燈,一手去開棺蓋。我在下面仰頭往上看,看了一會兒,讓上面的火光照得雙眼流淚,趕緊收了目光。
他站在那,怎麼擺弄就是打不開,低頭說:“老劉,還得麻煩你上來幫我舉著燈,一隻手太費勁。”
我按按桌子苦笑:“李哥,再上個人,桌子壓塌了怎麼辦?”
李揚道:“壓塌了再想別的招。現在咱們只能走一步說一步話,趕緊的,別墨跡。”
我無奈,只好小心翼翼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