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轉過身疾步走到葉曦電腦桌前,只見顯示器螢幕定格的畫面上,顯出一張熟悉的面孔——日期是5月1日凌晨1點,新界口廣場附近一家銀行的ATM前,監控錄影記錄下馮文浩取錢的身影。
早晨。
當馮文浩和母親走出居住的單元樓大門時,發現已有一隊警察守在門口。
隨即有警員上來衝他亮出警官證以及拘傳證,掏出手銬將他雙手銬住,馮文浩未做任何掙扎,相當配合地坐上警車。
審訊室裡,手銬已經開啟,馮文浩仍保持著平和的態度,一臉無辜地微笑瞅著桌子對面的韓印和葉曦。但額頭上細密的汗珠以及襯衫上的汗溼,還是暴露了他的緊張情緒,顯出他不過是在強作鎮定而已。
同時韓印注意到馮文浩的著裝問題——J市的氣候特點是春秋短冬夏長,幾乎感覺不到春天的存在,便一下子跨越到盛夏,時值5月初,氣溫已接近30攝氏度。這樣酷熱的天氣,馮文浩卻穿著長袖襯衫,且袖口系得緊緊的。更讓韓印起疑的是,馮文浩從進審訊室開始,右手就一直在摩挲襯衫左邊袖口的扣子,這個動作在上一次的談話中韓印已經注意到,不知道這是他一貫釋放壓力的習慣動作,還是那袖口裡面藏著什麼秘密?
韓印翹著嘴角譏誚地打量著渾身冷汗的馮文浩,片刻之後,他哼了下鼻子道:“氣溫這麼高,您還穿長袖襯衫,袖口還系得緊緊的,捂得這麼嚴實,不熱嗎?”
“還好,職業習慣,做醫生的總想盡可能遠離細菌。”馮文浩說著話,右手下意識地縮了一下,表情很是尷尬。
韓印只當沒看見,繼續說:“把你從4月28日晚至昨日凌晨3點的行蹤,具體說一下。”
馮文浩笑了笑說:“沒什麼可說的,很簡單,這幾個晚上我應該和往常作息一樣,吃飯、上網、看書、睡覺。”
“‘應該’!通常在確認某件事時,運用這種模稜兩可的詞彙,從我的專業上講你是在說謊,我說得對嗎?”韓印抓住馮文浩語句中的漏洞,逼問道。
“哦,我只是順口說的,確實有些用詞不當,但我說的是事實。”馮文浩不動聲色狡辯道。
機會已經給過了,可馮文浩並不領情,韓印不願再多廢話,他把放在身前的一張照片,掉轉方向推到馮文浩面前:“這個是你吧?”
“這個這個”馮文浩手拿著照片,顫巍巍地支吾著。
“看看上面的日期。”韓印神色變得嚴肅起來,“解釋一下吧!”
“我、我確實去取了點錢,也只是取了點錢,別的什麼也沒幹。”馮文浩明知警方沒有進一步的證據,便只承認監控錄影截圖照片上記錄的事情。
“什麼也沒幹?你在等她還有她吧?”一直在旁邊冷著臉的葉曦突然爆發,從資料夾中取出兩張照片依次猛地拍到馮文浩面前。
馮文浩瞥了一眼王莉和田梅頭顱的照片,隨即將照片推到一邊,面露驚恐,急切地解釋:“我不認識她們,也沒見過她們。”
馮文浩面對照片一瞬間的動作,應該說符合第一次見到血腥被害人的反應,這麼說王莉和田梅的案子和他無關嗎?
韓印正凝神思索著,葉曦已然按捺不住,霍地起身走到馮文浩身旁,用力拽脫了他左邊襯衫袖子上的扣子,將袖子擼到上臂,在韓印剛剛的提醒下,她也覺得那袖口裡可能隱藏著什麼,說不定會是作案時留下的傷痕,但是她看見的卻是一條佈滿無數針眼的手臂眼前的場景出乎意料,葉曦驚聲大叫道:“你、你吸毒?”
“你是醫生,怎麼能吸毒呢?你就不怕在手術檯上犯毒癮嗎?你不為病人考慮,也應該為自己的前程考慮啊!”韓印也一陣驚詫道。
真相被揭開了,這一瞬間馮文浩好像卸掉一個沉重的包袱,沒有慌亂,反而整個人都釋然了。他默默地點頭承認,甚至臉上還強撐著微笑,但隨即淚水奪眶而出。
“前程?事到如今還談什麼前程!”馮文浩哽咽著喃喃地說,“美芬說過,孩子打掉之時,我們之間便沒有任何關係了。可她知道我的感受嗎?我看到孩子了,七個月,已經成形了,是個女孩,眼睛特別像我。那一刻,我的靈魂和我的孩子一起灰飛煙滅,剩下的只是一張皮囊。杜冷丁、大麻、冰毒、白粉,這就是我在國外的生活,有它們的存在,才能感覺到我還活著,真實的世界對我來說沒有任何色彩。”
“你是醫生,你應該最清楚,那些東西給你的只是虛幻,剝奪的卻是你的一切!”韓印痛心地說。
“無所謂了無所謂了”馮文浩呆呆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