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倚坐在橋頭木墩前,雙眼凝滯目視遠方,脖頸處喉頭周圍有一道橫行的虎口扼痕,上身衣物被剝去,露出豐滿的胸部,乳溝之間刻有一道劃痕,正是韓印所預料到的——是一條短的橫槓。除此之外,兇手對黃玲屍體並未做進一步虐待。她的腦袋未被割下,臀部上的短裙還在,法醫現場初檢,也未發現姦屍跡象。黃玲是一頭長髮,有幾撮頭髮上面粘著黏黏的東西,好像是一種糖漿,經法醫仔細甄別,發現是可樂。
“唉!咱們出動這麼多人手也沒能趕到兇手前頭,真他媽憋氣。”明知道兇手下一個侵害物件是誰,但仍無法保護受害者,對任何警察來說都是個不小的挫敗。吳所長一臉沮喪,嘆息一聲,忍不住爆出粗口:“市區和鎮上有這麼多警察,局勢如此緊張,兇手仍然頂風作案,也太他媽囂張了,看來他的殺人慾望已經無法抑制了!”
“不!”韓印注視著黃玲,輕輕搖頭說,“恰恰相反,兇手是在退化,不論是他的慾望,還是殺人的手法都在退化。就目前掌握的證據看,黃玲是兇手整個殺人計劃中最後一個目標,也就是說這是他的收尾之作。兇手前幾起作案都非常成功,他的滿足感和成就感正逐漸上升,同時他殺人的慾望也會愈加強烈,所以當面對收尾之作時,他一定很希望將它呈現得更加完美,他在黃玲身上的所作所為只會更多,而不是像現在只是殺死她,在她胸部留下一個‘筆畫’而已。這讓我感覺,兇手對殺人已經有些意興闌珊,好像殺死黃玲只是為了湊齊‘照片’上的人數,為了將‘卐’字組合完整而已”
“那你的意思是?”吳所長忍不住打斷韓印。
韓印沒有接著說下去,若有所思地盯著黃玲的屍體片刻,轉頭對吳所長輕聲說:“回所裡再說吧。”說罷便撇下眾人,先行離去。
目前的表面證據基本都指向瘋和尚,專案組因此向各單位下發了通緝令,而韓印卻選擇暫時迴避,他需要找一個安靜之所將案子從頭到尾捋順一遍。
此時韓印一個人待在警員宿舍中,腦海裡如過電影般閃出案子細節。
瘋和尚大概一個月之前出現在高沈村,不久之後兇案開始發生,相互間隔一個星期,李嵐、張丹、劉小娥先後遇害,並被砍頭以及姦屍。劉小娥屍體出現當晚或者次日,她大腿上的皮肉被送回她的家中,她和另外兩名被害人的頭顱以及代表尹愛君的塑膠頭顱,也應該是在那時被悄悄埋在趙老師窗下。接著頭顱被大雨從土裡沖刷出來,趙老師受到驚嚇被送到衛生院,然後慘遭不幸。
再接著照片出現,韓印和吳所長髮現了有可能是導致死者被殺的交集之處,順著這個交集牽出了永湘寺中那棵檜柏樹神以及瘋和尚的詛咒,實地走訪以及放大照片又破解了兇手留下的劃痕,然後推測出兇手最後的目標黃玲,但很快黃玲就被敷衍了事般殺死,隨意地拋在橋頭。
將案件的整個過程細想一遍,韓印發現兇手其實在趙老師身上下工夫最多。不僅用女兒的肉來折磨本已悲慟欲絕的她,而且將她最喜歡的幾個學生的頭顱擺出仰視的姿勢埋在她的窗下,這裡面有些戲謔的成分,兇手好像要表達的是:你不是喜歡她們圍著你轉嗎?那就讓她們一輩子都守著你吧!還有,趙老師是被活活砍死的,這比兇手殺死其他幾個人要殘忍得多,而且對待趙老師的私處,兇手的手段也更加讓人瞠目,把陰部縫合死,也許意味著更強烈的佔有慾望!
難道兇手殺人的真正根源是趙老師?所謂的詛咒殺人不過是個幌子?
韓印從劉小娥屍體出現開始介入案子,距今不過三四天而已,幾日來他和吳所長一直追趕著兇手的腳步,疲於奔命,很少有喘息的機會沉下心來,仔細審視兇手的行為證據。此時他豁然發現,他們好像已經被兇手牽著鼻子,正一步步踏進一個精心設計的圈套之中。
於這一瞬間,韓印腦海裡突然想到一個非常簡單的道理。
假設有甲和乙這麼兩個人,如果甲一再地捉弄乙,那麼只有親眼看到乙被捉弄後的狼狽模樣,甲才能最大限度感受到掌控局勢的刺激感和成就感。
兇手把劉小娥腿部皮肉送回給趙老師,把她學生的頭顱埋在她的窗下,當趙老師在不經意間吃掉女兒身上的肉,當她為那些遇害的女孩悲憐傷心之時,豈知她們一直就在她的窗下仰望著她。這種暗地裡的掌控捉弄,一定讓兇手感覺非常刺激,那麼,誰會有這種親身感受的機會呢?
瘋和尚顯然沒有這樣接觸趙老師的機會,他也沒有能力毫無痕跡地騙走四個女孩,他也沒有拋屍工具。能夠與趙老師有直接接觸的,與四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