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鞋底,捂嘴竊笑。
蕭陽失神的跌坐在一片廢墟里,遍地碎屑:斷了脖的南瓜、破了半邊的碗、癟了肚子的鐵水壺、瘸腿的小板凳腳邊躺著一隻摔破的葫蘆瓢。
手裡拿著牛繩,想起還有一塊地沒有耕完。預備牽牛去耕地,一來免了老根日後追究,再者可以躲避戰火。
遠遠的小路上有人過來,蕭陽漠然的看著。等近了,原來是大學的同學吳小菲。
吳小菲和蕭陽在同一所大學畢業,叔叔在市政協任職,靠了這層關係,到周灣村小學教書,一來二去,老校長下,吳小菲上,比之蕭陽,算是前途得意。
在吳小菲面前,蕭陽是很寒磣甚至慚愧的,按老根和麻四嬸的說法,蕭陽的書不僅白讀白化錢,若不讀書,蕭陽很可以成為一個老實本份的莊稼漢,那樣,老根麻四嬸也不用屋裡屋外的忙活了。
看見吳小菲遠遠的過來,蕭陽就想躲,吳小菲遠遠的招呼,眼見得躲不過,蕭陽只好硬著頭皮挺身而出。
小菲說:“怎麼?不請老同學進去坐一下?”
蕭陽這才回過神來,手裡還捏著牛繩,忙著搬凳。低頭看著屋裡一地劫後餘生的場景,很難堪。
蕭家是出了名的,小菲沒有在意。小菲倒是看著蕭陽手裡的牛繩發笑:“怎麼?真的成放牛佬了?”
蕭陽急忙將牛繩扔到一邊,揚著手裡的牛棍調侃說,這也算教書先生的。
小菲說,蕭陽,你這麼說是侮辱斯文。
蕭陽說,我只是隨口一說。
小菲說,你是隨口一說,可我怎麼感覺你是在侮辱自己呢?讀了書真的耕田去了?
蕭陽爭辯到,耕田有什麼不好?《輟耕錄》不就是在田邊寫成的嗎?
兩人說著話,蕭陽要去倒茶,小菲說:“好了,你不用給老同學裝客套了,家裡這樣子,我想茶壺也摔爛了吧!”
蕭陽一看,地上果然就有半個壺身子,難堪得竟笑了起來。
小菲說:“我們說正事吧。”
蕭陽:“正事?”
小菲說:“小學換校長,”
蕭陽:“你當校長了?”
小菲點點頭,接著說:“學校的老師也作了一些調整,我跟鄉文教幹事推薦你,經慎重考慮,決定請你出山,你看如何?”
出山?為人師表。蕭陽坐著,發著愣。
小菲看著蕭陽的眼神:“怎麼?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蕭陽醒過神,說:“既然老同學信得過我,那我就試試看,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為人師表的料,怕到時背了誤人子弟的罵名。”
小菲突然低聲說:“說真心話,我請你出來還有另外的意思,原來的老校長下去了,心裡一直不平衡,希望你看在老同學的面子上,以後多幫幫我。”
小菲說的多幫幫無非是從此蕭陽站在小菲一條戰線,對敵作戰,這一點蕭陽很能理解,自己是小菲推薦的,當然算是小菲的人。
蕭陽想不到裡面還有這層意思。想了一下,也沒多想,點點頭。
晚上,蕭家圍火而坐,火堆裡還有肉燉幹豆角,老根和麻四嬸喝得興致高昂,火光照在他們臉上,赤銅色,兩人的眼色都有些酒精通紅。
老根十分得意,覺得蕭陽實在是長了自己的臉,終於,可以邈視李老頭那酒鬼,麻四嬸也覺得是。
蕭陽吃過飯便想到房間裡去,被老根滿眼通紅的喝住,蕭陽很不耐煩,老根就要大怒。
喝過酒的老根,手裡拄著筷子,憤憤的指著蕭陽:“你以為是你的本事?屁!好吃懶做不忠不啊?是老子給你做的人哪!不然,別人會看得上你?請你教書?狗東西!不是老子平日子裡為人,鬼老二買你的帳!”
蕭陽氣得不知如何是好。
麻四嬸無所謂,喝著南瓜湯,皺著眉:“誰的面子還不都一樣?你們父子吃飽了撐的!”
麻四嬸的毫無立場不分青紅,蕭陽胸中大火熊熊。簡直想跳起來狠狠吵一回,被老根掃地出門拉倒。但蕭陽不敢,若被老根掃地出了門,眼下就要天寒地凍,蕭陽哪裡容身?豈非真成了路上凍死骨?蕭陽不想和朱門酒肉臭對比。
蕭陽很珍惜自己的身價,玉在櫝中求善價,釵於奩內待時飛,蕭陽相信自己就是汙垢中的美玉,藏器待時,有朝一日破壁出,脫去藍衫著紫袍。著紫袍算是做官,蕭陽不想做官,他覺得如今的官在人們的眼裡簡直是一堆爛狗屎,實在太臭,他想流芳千古。
夜裡有些冷,蕭陽坐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