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提了菜藍,準備到溪子裡去洗:“兒女婚事,各人做主,自己想好了,往後怨不得別人”
蕭陽垂著頭坐到禾場邊的一棵李樹下。
落葉秋風。遠處的人家炊煙又起,滿耳裡知了在黃昏鳴叫,草叢裡,藤蔓裡,蚯蚓秋娘稀稀落落的啁啾間雜著。
黃昏有些冷清。
第07章 落葉
窗前的老椿樹,葉子開始凋零了。
蕭陽伏在窗前的小書桌上,靜看門外禾場下的那條田梗,他心裡在盼望著什麼,不知道海棠或者嫣紅會不會從那裡走過。
風聲鋪地,窗臺上厚厚的積塵紛飛起來。蕭陽懶得擦。他眯起眼睛仔細的搜尋著窗外那條田梗,有幾次,海棠和嫣紅從田梗那端匆匆而過。
陽光一會照射一會又藏進雲隙裡,天就又暗了一會。
老根在屋簷外潑口大罵:“狗東西,一整天呆在房裡,好吃懶做,哪個養你?你想得美!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沒廉恥的東西!滾出來!挑糞澆園子去!”
蕭陽垂著頭從屋子裡出來。
麻四嬸皺著眉:“你小聲些,別人聽到醜!”
老根滿嘴涎水沫子噴濺:“醜?他是個曉得醜的東西?把老子祖宗一世英名丟完了!”
麻四嬸唉聲嘆氣,轉頭恨鐵不成鋼的對蕭陽說:“你也是個不成器的!一天到晚,呆在屋裡”
蕭陽拿糞擔子去了。
麻四嬸還在數落:“爬在窗前跟個痴子唉”
“個東西個東西!”
老根手裡嗤嗤劈著竹條,“打也不成人教也不成人上等人不教也成人,二等人下等人教也不成人”
下等人就是老根嘴裡說的小人,蕭陽覺得自己不象小人,老根倒有些象。
糞很稠,蕭陽挑水兌到糞池裡。
海棠家的禾場很熱鬧,親朋盈門,男女圍了幾桌打麻將。
蕭陽挑著糞擔走過,感覺有些臉紅。不知怎麼,他沒有看到海棠。海棠家裡來這麼多親戚做什麼?
麻四嬸提著藍子到溪裡洗菜,自言自語:“男方來了好多陪客!”
蕭陽呆呆的一個人在菜地裡悶了許久。海棠許人了。海棠還會想起自己嗎?
海棠家的園子和自家的緊靠著。中間隔著一道籬笆。
蕭陽忍不住抬頭看對面的菜園,空無一人。
菜地澆完了。蕭陽滿身疲憊的坐在扁擔上,埋頭看地上的幾隻螞蟻覓食。
籬笆起了一陣響聲。
蕭陽抬頭,海棠越過籬笆,人就在蕭陽的面前。蕭陽一時不知所措。
“一個人坐在園子裡發什麼呆呢?”
海棠眼角含笑,蕭陽很喜歡海棠的那雙鳳眼。
蕭陽看著自己身上破破爛爛髒兮兮的樣子,上面還濺著糞汁,臉紅了一陣。
海棠靠蕭陽坐下來:“你父親怎麼不做?”
蕭陽苦笑了一下:“他也不能做一輩子,我自己將來也要吃飯呀!”
海棠點點頭,替蕭陽拍著肩上的灰土樹葉。
蕭陽突然問海棠:“你對他感覺還好麼?”
海棠呆了呆,看了一眼蕭陽,又嘆口氣,聲音低低的:“他不象你,能說會道,你懂那麼多,說話總讓人喜歡我不喜歡他”
海棠穿著白襯衣,配著方格的裙子,很好看。
蕭陽眼睛有些放肆的盯著海棠的下身。
海棠下意識的遮掩了一下,生氣的說:“你這樣看人呀?”
蕭陽說:“你真好看。”
海棠就又嘆了口氣:“好看怎麼呢?你又不要我。”
蕭陽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兩家一直關係不好,男婚女嫁的事就更談不上了。
海棠忽然說:“我現在還不想談。”
蕭陽說:“那他怎麼辦?”
“退了呀。”
海棠肯定的說“退了?”
蕭陽不信,“說得倒容易,兩家的父母同意麼?”
海棠生氣的說:“你以為全天下人都象你們屋裡?我父母尊重我的意思,他們不會為難我的。”
蕭陽就想爭辯自己的父母也很開明,可是恥於自家的臭名遠揚,沒有勇氣說出來。
海棠隨口問的樣子:“你和嫣紅呢?”
蕭陽不說話,自已和嫣紅一個月見不了兩次面,雖然彼此住得不遠,嫣紅的繼父李老頭嗜酒如命,去,不能空手。蕭陽很為難。對於蕭陽和嫣紅,雖然有了那晚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