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
到底澤死的那天,把什麼照片送去沖印呢?
我又一次仔細看了一遍那紙片,領取照片張數的欄目內填寫的數目是:一。
只有一張?
站在書店門口,提著高一年級所有的課本,我決定再去一趟照相館。
順著街道往前走了幾個路口,便到了那家外表普通的照相館。
店裡只有一個年輕的女店員,在我推開店門的時候,她從櫃檯裡抬起頭,精神抖擻地喊著:“歡迎光臨!”
當我把領取單遞給她的時候,她似乎回憶了好久,“啊!是那張照片呀!怎麼這麼久才來領呀!請稍等,我幫您拿來。”
然後,她從店鋪的後面取來了一卷被放得很大的照片,似乎有著兩米這麼長,那照片被捲起,用一根紅色的帶子繫著。
“印得很好呢,您要不要看一下。”女店員熱情地建議道。
我的手放在了帶子上,但終於還是沒有解開
回家的路上,我的腳步不由越邁越快,越邁越大心頭的疑慮也越來越重
到家鎖上門後,我就迫不及待地放下手裡所有的東西,在屋子的中央的空地上,展開了這張異常寬大的神秘照片。
照片的長和寬都接近了兩米,鋪在地上幾乎佔去了所有的空間。
那是一張照得非常好的黑白照片,澤懶散地坐在鋪著散亂白色被單的床邊,赤裸著上身,下身穿著深色的長褲,他雙肘支著膝蓋,抬臉看著前方。對著鏡頭的目光又深又沉,眼神若有所思,炯炯有神。秀氣的五官在光線和陰影恰倒好處的鋪墊下,顯得異常清晰而俊朗,他的髮絲有些凌亂地飄散在臉旁姿勢自然,背景和諧。
一張很美的照片,真的很美!
我跪倒照片前,只覺得詫異莫明!
為什麼澤要留下這張照片?為什麼?
NO。12
房間裡悶熱異常,我沒有開啟空調,窗戶大開著也沒有用,從外面偶爾吹進來風也是熱熱的。
在房間裡無聊地翻了一會兒書——
雖然在語言交流上沒有問題,可是這畢竟不是我的母語,要想從語義文法上弄清讀懂L國語,對我來說還是相當吃力。
拿著語文課本,我望著窗外。樓附近沒有水塘和草叢,所以也沒有什麼蚊子,只有幾隻由於燈光的吸引而徘徊在視窗的無害小飛蟲。
我望著這些在空中不斷浮動的小生物發著呆
好在在中國,好歹我也是一個高三應考生,否則這次的補考我真不知該怎麼辦
理科是沒有什麼問題,頭痛的還是文科我目光又一次移到書上,可卻還是一個字也看不進。
再次四處張望,然後盯著自己對面的一堵空白的牆壁發著呆——這堵牆可真白啊!
為什麼在佈置如此緊湊的房間裡還會有一面牆完完全全空著呢?
我不由放下書,踱到牆壁前,伸開手臂上下左右比劃了一下
剛好可以把澤的照片掛在上面
一個在當天就準備要死的人,還會巴巴地跑去要求放大自己最出色的照片,而且還把照片放得這麼的大。並且在自己家裡特地騰出一塊地方用來懸掛照片?這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難道每個要死的人,都會這麼做?
會這麼做的人真的打算去死嗎?
澤是想把照片給什麼人看嗎?
如果真是要給人看,那又是要給誰看呢?
是要給我看的嗎?
“呵!”我自嘲地搖了搖頭。
怎麼可能?!在澤死之前我根本就不認識他,他也從沒有到過中國,根本也不會認識我!如果不是他的母親來到中國偶然遇到我,我也根本不會知道這世界上會有一個與我樣貌如此相同的人呢?
不可能不可能!
那澤這麼做,到底又是為了什麼呢?
僅僅只是想留下自己活過的痕跡嗎?
亦或是另有深意?
在不知不覺間我竟又展開了澤的大幅相片。
很漂亮
可卻和我印像中的澤不一樣
憶起初見到澤母親時,她遞給我的照片——溫和、稚氣、柔弱得好似女孩的男孩露出那淺淺的、靦腆的笑容
我忍不住對著相片中的澤,問道——你到底是誰?!
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我竟用店裡付送的簡易相框和膠水,把澤的照片掛在了那面空白的牆上
你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