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圈微微發紅,眸子裡閃出淚花,嘴唇顫抖,抽抽噎噎又繼續說道:“我與他燙了一壺熱酒,送到那亭子。他囑我先回房睡了,說他想在小亭內多坐一會。我便自來房中安睡,誰知誰知今天一早,侍童來我房中報訊,說先生他被人害了就在那亭子裡。”說罷淚如雨下。
狄公問:“宅上那侍童晚間也睡在這裡嗎?”
孟夫人忙答道:“不,不,侍童與他父親住一起。他父親在‘楊柳塢’,是一大戶人家的花匠。他只是白日來這裡幫活,夜間便自回家中睡覺。”
“夫人半夜可聽得什麼異常聲響?”
孟夫人皺眉,略一沉思,答言:“後半夜我被蓮花池內的蛙聲鬧醒過一回。那些討厭的青蛙白日裡從不叫喚,即便下水採蓮子驚動了它們,它們亦不叫。但半夜裡卻最怕驚動,稍有聲響,便叫成一片,久久不息。——我當時還疑心是先生從亭子回房來時驚動了它們。”
狄公頻頻點頭,沉吟半晌又說:“孟先生遇害時臉上神態十分平靜,看來是在不提防時被歹人所殺。兇手必然是他熟識之人,故一同在那小亭飲酒,只是瞞過夫人而已。我見桌上那酒壺差不多喝盡了,但桌上只有一隻瓷杯,我想問夫人一聲,宅上的瓷杯原有幾隻?如今都在否?”
孟夫人答:“我家共有七隻瓷杯。那六隻綠瓷的是一套,先生常用的則是一隻白瓷的,比那綠瓷的稍大一點。”
狄公皺眉。——他適間在亭子裡只見到桌上一隻綠瓷杯,並無那白瓷杯。
“孟先生生前可有仇家?”
“沒有,沒有。先生與世無爭,遇事一味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