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愈堅,甚至以自殺脅挾,雙親無法,只得讓她暫留居於京師的白鶴觀靜養。
“我不忍玫瑰從此當道姑,故天天去白鶴觀勸說她回家。誰知她竟衝我也罵,拒絕再見我面。雙親為之後悔不迭,憂心如焚,生怕她出意外。過了幾日,我心中不忍,又去白鶴觀,卻不見了玫瑰。觀中住持有意瞞我她的去向,我賄賂了觀中兩名道姑,才得知玫瑰已被一個叫包太太的施主帶去漢源縣朝雲觀出家。為之,我決意暗中跟隨她,保護她,得個方便再規勸她迴心轉念。
“一日,我聽說京師關賴子戲班應邀來朝雲觀賀慶真武帝君壽誕,我便裝扮成一個江湖女藝人,找到關賴子給了他十兩銀子,要他收留我當伶人一同去朝雲觀演戲。並申明情願不領薪俸,只求他瞞過眾人,故此一時裝作歐陽小姐。我在這觀中見到了玫瑰,她仍念意堅決不肯回心。且又被包太太那賊婆娘一意攛掇,我沒可奈何,只得耐著性子,看覷時機,從容圖之。”
“摩摩舞劍時有意消遣我,反幫了我的忙。玫瑰為之十分感動,兄妹之情喚醒了她的出家痴念。她乃稍稍露了迴心之意,且她與宗黎的相見重新燃起了她嚮往生活的火焰。但她又撇不過包太太的麵皮;包太太是一個虔敬的信徒,又是朝雲觀的大施主,與真智很有交情。我見玫瑰進退兩難,便要她偷偷來我房中一聚,細細商計個兩全的法子。她答應了,我們互換了衣裙,一是為了瞞過包太太,二也是免了許多別的糾纏。”
“換罷衣裙,她將多出的裝飾挾在左脅下匆匆在前先走,我則後面緊緊跟定。誰知出大廳門口我與宗黎正撞個滿懷,免不得又寒暄幾句。等我擺脫了他的糾纏,上樓進來這房間裡時卻不見了玫瑰。我又去包太太房間,那房間早熄了燈,我急得到處找尋,幾乎尋遍了每一個房間,誰都沒有見著玫瑰。老爺,明天一早我還得去包太太房間找她,很可能玫瑰她上樓來時被包太太當面撞見,故一時走脫不了。”
狄公道:“我曾聽說過令尊的大名。你們因何不通報官府?原可以讓官府出面勸止住白玫瑰的一念孤行,並保護她的安全。”
康翼德道:“玫瑰出家我雙親曾當面答允。白鶴觀、朝雲觀執海內宮觀之牛耳。方今從朝廷到州縣道教氣焰熏天,官府尚奈何不得他們,莫說我們一介平民了。故此只得扮作女裝暗中行事。”
狄公道:“如今你就將此事委託於我,明日一早我見了包太太及令妹時,一定竭力勸說她回心轉意。我想宗黎也會勸她的。只要她本人迴心,不怕包太太和真智阻攔。要知道我狄仁傑畢竟是這裡的縣令,我是最不贊成閨閣女子去當尼站或道始的。且不說傷風敗俗,有誤入火坑之虞,還有違孔子先師的教誨。康公子,我還想問問你,你的左臂是不是受過傷?”
康翼德答道:“三年前左臂被這匹黑熊折斷過,後來雖接合了,但象今天這樣的陰雨天氣使犯痠痛,動彈不得。當時它是為了表示對我的親熱,並非有意傷害我,我待會兒還要放它到庭院裡去活動活動,它整天關在這房間內也太煩悶了,難怪它適才火氣那麼大,差點兒將那大櫃都撞倒。”
狄公終於明白了:歐陽小姐在戲臺上左臂不能動彈是由於曾經摺斷過,天陰犯痛的緣故,而他與陶甘頭裡在走廊上遇到的正是白玫瑰,她裝扮成歐陽小姐的模樣,故一時蒙過了他們的眼睛。白玫瑰的左臂不動彈只是由於她左脅下挾有東西的緣故。她之所以急匆匆,神色慌張是擔心撞見包太太,誰知後來果然撞上了包太太!
狄公忽然問道:“你在尋找包太太和令妹時可曾見著摩摩?”
“沒有。這個醜八怪老是想纏上丁香小姐;倘若我不裝扮作女子,我會狠狠揍他—頓的。別看他會弄劍,但角力、相撲可遠不及我。我還可以叫我的熊去嚇唬他。老爺,說實話我非常喜歡丁香小姐,只不知丁香小姐心中可有我。平時她認為我是女子,故彼此很是親密,情投意合。一旦知我是男子,真不知會如何大罵我鮮廉寡哩!”
狄公笑道:“康公子信得過我,我將勁力為你們撮合。如果令妹對宗黎也有意思,我也願從中做伐,成人之美。”
…
第十二章
狄公從康翼德房間出來就走進對門摩摩那房間——右首第四間。房間沒有上鎖,他推開一看,裡面沒有人,桌上一支燭火點得“譁啪”作響。房間裡空蕩蕩,除了一張大木床,兩把靠背椅,並無什麼傢俱,衣架上也沒有掛著東西。狄公開啟桌子的抽屜,裡面空空如也,且積了一層塵土。他跪下看看床底,只見兩隻耗子飛快地竄逃。倘不是那支點燃的蠟燭,誰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