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程街巷正好黑糊糊的,幾無燈光。地上坑坑窪窪、只覺趑趄高低,步履不穩。喬泰走著走著,不覺迷路。想拐上大街來租一頂轎子,卻偏偏老在迷宮似的小巷內兜圈子,轉不出來。忽見前面有一座跨街的騎樓,東端有一人家,隱隱閃出燈火。
喬泰上前爬上十幾階石級輕輕捶門。捶了半日,沒人答應,不覺火起,又狠狠跌了幾腳。回頭叫道:“老夥計,這門內分明亮著燈火,卻不開門”
他頓時吞嚥下了後面的話,背後已不見了長鬍子。小巷內陰風悽悽,闃無人跡。
喬泰罵道:“這長鬍子莫非消遣於我,卻躲起來了。”說著一邊爬下石級,卻見地上一頂瓦楞帽,正是長鬍子頭上戴的。
喬泰彎腰拾起。地上積水,已溼了半邊。忽見自己肩頭上垂下一雙沾滿泥汙的長靴,忙抬頭一看,長鬍子正懸空吊在跨街的天橋下!——脖頸上繫了一根細麻繩,一頭一個鐵藜鉤正緊緊勾在天橋的一根橫椽上。
喬泰吃一大驚,忙又沿石級跑上騎樓,沿天橋走到中端。果見地板拆空了幾塊,鐵藜鉤正紮在一根橫椽上,十分緊牢。他正要用手放鉤,猛見一角蜷伏著一個人影,手中的短鏢閃閃有光。
喬泰蹲伏膝行,慢慢摸向那團人影。及近一看,竟是個死了的。細睹正是酒店裡陪侍那個侏儒吃酒的胡人,手中還緊緊捏著一柄短鏢。他的脖頸上環繞著一道細花絲巾,一眼便知是被猝然捏扼死。垂拖著長舌,雙眼凸出,形容十分可怕。
喬泰見天橋西端的木門早已掛了把生鏽的鐵鎖,只得回頭來再擂動東端那人家的門。半日門總算開了,出來一個老姬,手中顫瑟瑟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