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可喜輕輕搖頭,說道:“蘇利反叛,土寇作亂,江門、番禺離廣州咫尺之遙,又有明軍水師相助,廣州暫無慮。亦不可空虛。否則。恐重蹈定南王兵敗身死之覆轍啊!”
尚之孝張了張嘴,把話嚥了回去。肇慶之戰時。尚可喜便遲遲不敢率主力赴援,害怕反叛的潮州郝尚久率部破釜沉舟趁虛西攻廣州,那麼。他就將在肇慶重蹈孔友德桂林之戰的覆轍。反過來,他即便鎮守廣州,也會擔心主力赴援後所遇的危險。就象新會戰役,歷時半年之久,幾度危在旦夕,尚可喜依然不敢率主力增援,而非要等到滿洲兵到達才一起行動。
孔有德桂林之死象一個魔咒,困擾著三順王中僅存的兩位,也使他們對晉王李定國充滿恐懼。但現在李定國未來,尚可喜又犯了這個遲疑的毛病,尚之信心中不甘,但對父親又不好說些什麼。
“吾已命肇慶總兵許爾顯率軍赴高州增援。”尚可喜望著遠方,並未注意到兒子的異樣,而是幽幽地說道:“許爾顯守城有方,當年曾挫敗老本賊(李定國)攻城。希望他此次能再建勳功,使敵久困於堅城之下。待敵疲憊,吾再領大軍出擊,定破敵耳。”
“父王深謀無慮,排程有方。”尚之孝恭敬地說道:“蘇利叛賊,亦不能任其逞狂。不若孩兒——”
“擊破敵之主力,則眾散矣。”尚可喜又沉吟了一下,說道:“江門至為重要,可先行派一軍收復。嗯,你還是留在父王身邊吧!”
長子尚之信還在北京,與吳應熊一樣,是人質。因為尚之信脾氣暴躁,雖勇卻莽,不為尚可喜所喜歡。次長尚之孝則穩重孝悌,又久侍身邊,甚得尚可喜寵愛。兵兇戰危,尚可喜當然不肯輕易讓兒子冒險。
“那番禺的亂賊呢?”尚之孝有些不甘心地問道:“離廣州這麼近,難道要聽之任之?”
“那些亂民土寇,隨便派個參領,帶上千把人馬,便足夠收拾了。”尚可喜不以為意地露出了鄙視的神情,正規軍和造反的百姓,在他心目中是天壤之別,根本沒當回事。
尚之孝也覺得百姓造反沒什麼大不了,只不過想出去立個功,練練手,更增加自己在父親心目中的分量。
“蘇利亦要派兵征剿。”尚可喜握緊了拳頭,叛徒歷來是最招人恨的,特別是這種時候,蘇利所作所為正是在他背後插了一刀,但蘇利有兵有船,卻不是那些亂民可比的,“參將高亮福、守備高亮禎為潮汕人,能征善戰,可為主將。”
“父王知人善任,蘇利必然很快授首,廣州東面的威脅即可解除。”尚之孝順勢恭維著,抬頭卻看到一個小軍官急奔過來。
“何事?”尚可喜也看到了,沉聲問道。
“稟王爺,急報,高州為敵所攻破——”小軍官單膝跪地,將手中軍報呈了上來。
尚可喜臉色大變,一把奪過軍報,撕開封印,展開細讀。半晌,尚可喜嘿然一聲,罵道:“倚城而守,卻不過三日,定是中了敵軍詭計,出城浪戰而敗。”
“父王,當速派援軍,抵擋敵軍東進。”尚之孝知道高州失守的後果,明軍再繼續推進的話,便可直抵廣州的西南門戶——新會,從而直接威脅省城廣州。
尚可喜思索了一下,終是嘆了口氣,說道:“幸好吾已派兵前往新會,再派人知會總兵許爾顯改道增援,當無大事。嘿,偽王定國曾在新會慘敗,今時亦當令敵鎩羽而歸。”
第一百四十七章 隱晦密信,糾結於心
成功是給有準備的人的,這句話用在戰場上也是適用的。料敵機先,謀劃周全等等,都應該屬於這個範疇。
尚可喜部偏重防守,較少野戰的作戰特點,其實正對明軍有處。朱永興和總參謀部事前便分析研究了晉王李定國兩攻廣東,又兩度挫于堅城之下,被敵人反擊成功的戰例,得出了較為樂觀的結論。
比如肇慶之役,清軍採取的守城戰術有這麼幾種:將精兵用繩索縋下城外,反擊攻城之兵,奪取或摧毀攻城用的梯子;在城內挖掘同城牆平行的深溝,在明軍開挖的地道透入城內後展開肉搏戰;派兵出城突襲,奪取地道口
而在新會,清軍則在岌岌可危的時候,採取了無人道的戰術,驅趕城中百姓當肉盾,迫使心慈的李定國選擇了一種相對能減小傷亡的方式來實現自己的戰略意圖。那就是少用炮火,只圍不打,依靠飢餓贏得勝利。
這樣便可以看出,晉王李定國挫於肇慶是因為火炮數量太少,威力也不強;攻城時未掘壕困敵,使敵有反擊之機;即便採用穴攻之術,也不是坑道爆破,而是傳統的透城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