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之中,有一個叫劉巖的中年男子,行走之時,不時面1ù沉思之sè。
他是是淮安鹽商中的大商人,家裡有窩本已經過五代,一百多年的歷史了。
淮揚鹽商,家資百萬的只是“1卜商”象劉家這樣,錢莊田地鹽場什麼的都加起來,少說也有三五百萬的銀錢了。
說來也是好笑,明朝這個財政體系,不要說不如宋朝,就連自己本國的一些大商人都不如。萬曆蒐羅天下,一個大子兒恨不得當十個用,臨死也不過千八百萬的內帑小金庫,淮揚一帶,隨便兩個大鹽商,可能就比皇帝辛苦幾十年賺的錢還多一些了。
出得門來,這會子所有人都是狼狽不堪,四周是憋著笑的駐防營的官兵,還有笑的臉都爛了的圍觀百姓,這一場大風bo,和真正的百姓牽扯不著,所以出來看熱鬧的是越來越多,現在人都知道鹽商士紳們被關在城營的小校場裡,誰還不趕緊的跑來看熱鬧?
出得鼻門,就都只能揚塵帶風的走,可憐不管是士紳,還是鹽商,誰吃過這個苦頭?
夏天大日頭在上,沒走幾步就是心浮氣燥,再加上多半是半夜被人從被窩裡頭掏出來的,個個都沒穿著好衣服,關了十幾天,原本的衣服都快鍵了,皺皺巴巴,實在不成個模樣。
全部都是細皮白肉的老爺縉紳,誰吃過這個苦頭?
當下也只能安步當車,咬著牙齒繼續前行。
就算一肚皮的怨氣又能如何?
往海南臨高的鹽商士紳都是舉族被流放,原本的根基家產什麼的可是全完蛋了。這些受譴最重的,聽說都是和江南那邊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其中不少還是東林復社中的人物,這一下遣海南,數千裡煙瘴地面,全家老小在校場集合,許帶少量金銀細軟,然後開給路條,一路上是駐防營輪換押送。
看到那樣場景現在還能舒舒服服自己走出營來,然後天大的辜也全沒了這麼一想也是該還神了!
出營裡許,終於見到大量車馬,都是各家聽到訊息前來迎接的隊伍,劉巖家雖然在淮安,在揚州也是有個小小別院住著,就是這些日子自己不在,不知道被糟踐成什麼樣了。
正在躊躇的功夫,一個叫戴俊的本地鹽商一邊換著家下人送來的衣服一邊向著劉巖笑道:“仲石兄,尊家沒有人打理淮安又遠,這些天咱們可是受了苦了。同我去吧,聽聽戲,喝點小酒,將養兩天再回淮安,如何?”
鹽商之間,這一點小小款待還真不算什麼,劉巖只猶豫了一小會兒,接著便是點頭,笑道:,“既然如此就叨擾戴兄了。”
“哪裡話,這一次當真有緣,我二人能一個牢房住著。實話說,我家三代行商,兄弟是做夢也沒想到,居然能有身陷囹圄的一天哈哈!”
這戴俊倒也豪爽,如此苦悶之事,說來也只當笑話,饒是劉巖一肚皮的心思,此時也只得同他一起苦笑起來。
,“比起那些放到海南去的我等是該慶幸!”這邊歡笑,那邊卻又有人嘆息道:“就是皇太子訓誡吾等之時,已經說起涮新改良鹽課一事勢所必行。叫吾等不要打錯主意。
當然,說這些話也有警告江南士紳的用意不過,我看吾等鹽商,此後想再繼續富貴,恐怕也是難了。”
這麼一席話立刻說的眾人心頭冰冷,一時間,所有人都興味索然。
戴俊也是斂了臉上笑容,半響過後,才對劉巖勉強笑道:,“咱們家資省點用度,十世也用不完了。真不叫咱們做鹽商,也沒甚要緊,hua銀子僱老師,家裡子弟們都讀書,咱們也和南邊的學,弄個詩禮傳家的大世家出來。”
這麼一說,也是鼓起眾人興頭來,當下都是嗡然稱是,然後換衣的換衣,上車的上車,坐轎的坐轎,劉巖關的久了,嫌坐轎氣悶,上了家人牽來的馬,戴俊幾個也頗有同感,於是便都是一起騎馬而行。
眾人被關的是駐防營的校場,往前不遠,便是通衢大道,兩邊看熱鬧的還有一些,不過總沒有在軍營前圍過來的多了,如此這般行走了一會,眾人便覺心氣一暢,比起適才要舒服的多了。
正在此時,前頭街市上鑼聲大起,眾人一看,遠遠是幾隊高腳牌虎頭牌過來,然後是四人抬的轎子,前頭頂馬,兩邊儀仗,都是城中老於世故的豪商,一看就知道,這是正五品官員的儀仗。
“得,咱們趕緊引避。”
不管是身家幾百萬還是百來萬的鹽商,哪怕下頭鹽丁過千,家人過百,而且能sī下里和州府相交,但明面上,就得恭恭敬敬的對官員引避,一個退職的知縣,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