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
“帥什麼帥,又不是沒見過,跟他一個德行。”湯少很不屑。
“我什麼德行?”阿初問。
“不可一世。不,自以為是。”湯少說。
“你們長得太過相似。”夏躍春說。
“是啊,太相似了,有一種恐懼感。”阿初說。突然,阿初的手抖了一下,因為,他看見了一張阿次和榮華在一起逛街的照片,這一驚非同小可。他立即把照片裝回信封。
原來如此。怪不得,老餘會認錯人,原來他們是一路人。
“你打算怎麼跟你弟弟說?”夏躍春問。
“先請他喝茶。”阿初有些答非所問。
“還在這裡?”
“不,這裡太鬱悶了,離他的工作地點太遠,找個清靜點的,離滬中警備司令部近一點的茶室。”
“那裡有間英國茶室。”夏躍春說。
“不錯啊,就選那間茶室,明天下午四點,請他喝下午茶。”
“不過,我聽說令弟可是從日本財經大學畢業的,他是不是也要堅持喝日本茶啊?”湯少笑起來。“要不要,我提前贈送一篇'同室操戈'賦啊?”
“你看他幸災樂禍的樣子,想看你們兄弟爭鋒啊。”夏躍春從汽車的鏡子里正好能觀察到湯少得意洋洋的嘴臉。“聽說你弟弟很傲氣,他會俯首聽命於你嗎?”夏躍春問阿初。
阿初“嗯”了一聲,說:“自古來,長兄如父,父死從兄。由不得他不聽。”
“令弟倘若不肯受教呢?”湯少問。
“那就打到他受教為止!”
“這麼厲害。那當你弟弟慘了。”夏躍春說。
“開車吧,這麼多話。”阿初把車前的鏡子摁下來,懶得看湯少那張笑歪的臉。
白玫瑰舞廳。
伴舞女郎的大照片掛在舞廳的入口處,照片底下襬放著“某某公子贈送某某小姐的花籃”,花團錦簇的,煞是熱鬧。
辛麗麗的半張臉在亮光裡帶著明媚的笑容,另半張臉隱藏在黑影裡,讓你捉摸不透她笑中的酸澀,她的額頭、她的秀髮、她流暢優美的鼻線恰到好處的映在明暗交界的地帶,給人以美的遐想,令人回顧,流連忘返之,悠然嚮往之。
阿初和夏躍春、湯少一起漫步在舞廳狹長、明亮的走廊上,漫不經心地瀏覽著舞女們的照片和簡介。
舞廳的化裝間裡,和雅淑像往常一樣開啟了胭脂水粉盒蓋,她用粉撲輕輕沾著胭脂,朝自己的手心裡點染,她專心致志地調著粉色,手心上的香粉點染成一朵雅緻而又不失絢麗的花。
舞池裡的音樂吹了進來,彷彿在催促雅淑上場。
雅淑心中積攢的薄薄的淒涼,漸漸地在靡靡之音中放散了,化成了嘴上塗抹的厚厚的胭脂。
她的紅唇嬌豔欲滴,充滿了亮彩,活像夜裡偷飲了蟾宮仙露的玫瑰花瓣,晶瑩通透,色香合度。
她下意識地站直了身體,在化裝鏡前扭了扭腰肢。她穿著一件白色玫瑰旗袍,胸脯豐實,線條突出。旗袍的絲料及其柔滑,手感極佳。
鏡子裡呈現出的華麗優美的形像,就是過去的雅淑另一面。
她做了舞女。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墮落。
她要上場了。
白玫瑰舞廳。三個月前已經成為了楊慕初名下的產業了。阿初接手幫會後,連續關閉了三家財務公司,終止了高利貸的所有業務。他把有限的資金全部投入到餐飲、娛樂行業來,擴大經營規模,讓從前見不得光的社團成員,衣冠楚楚地重新走到陽光下。
阿初做人、做事的原則是:誠已利己,信以待人。他腦子裡根深蒂固的社會責任感,自始至終引導著他的行為。所以,他對社團裡的人,擇而用之,想方設法保住他們的飯碗,不再刀口舔血,同時也保證他們對自己絕對忠心,一有風吹草動,將士用命。
舞場大班知道老闆帶著貴客來了,一溜小跑地跑過來,一人送給他們一疊舞票。然後,恭身後退。
阿初走在玫瑰走廊中間,什麼“黑玫瑰”、“黃玫瑰”、“紅玫瑰”等等小姐的照片在阿初遊走的目光下,一幅幅暗淡下來。
突然,阿初聽到了湯少的怪叫聲。
“阿初,你完了,你完了。”湯少還在繼續叫喊。
“怎麼了?”阿初問話的同時,也赫然呆住了,難以掩飾臉上的驚詫。他看見了和雅淑的大幅旗裝照片,色調華貴,彷彿油畫。
雅淑高貴而清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