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就算我現在再年輕幾歲,繼續在警政署任職,恐怕也不會像從前那麼風光了。現在做什麼事都講求組織動員,我那個兒子動不動就說什麼組織、團體的,唉!看來我真的老了。”
“對了,令公子好嗎?”
等等力大志的兒子現在也在警政署服務。
“嗯好是好,只是他一離開學校就透過考試,好像一切都過得太順利,教人有些擔心,唉!他那個樣子懂什麼?我可是熬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升上警官的哩!”
等等力接下來又嘮叨了好一陣子。
儘管如此,金田一耕助仍不以為意,因為等等力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偶爾嘮叨一下也不為過。
昭和四十八年,金田一耕助是多大年紀呢?
那一年春天我已是七十歲的老人,雖然不知道金田一耕助本人正確的出生年月日,但是綜合他曾經告訴我的一些事來看,他應該比我小十歲左右。
通常年輕的時候看起來就很老成的人,等到上了年紀之後,反而不容易顯露出老態。
金田一耕助就是屬於這一型別的人。他的頭髮不多,卻看不到一根白頭髮。他的膚色不算特別白皙,臉部肌膚卻非常光滑,沒有一絲皺紋;至於他的服裝則是打從步入中年之後,便一年到頭都穿著的單層和服,以及一條鬆垮垮的長褲。
“經常有人間我是不是染黑頭髮,也不想想看這怎麼可能嘛!像我這種不修邊幅的人,怎麼可能特別為頭髮傷神呢?”
他說完還對筆者哈哈大笑,好像十分以“不修邊幅”為做呢!
事實上,也只有像我這樣長年跟他交往,不時描述他的豐功偉業的人,才能大約猜出他的年紀,否則一般人看到他還以為他只有四十出頭呢!
相較之下,等等力大志顯得蒼老不少,尤其是他那頭白髮,真像是在頭上戴了一頂白色棉帽。好在他還挺有內涵的,每當他撫摸自己那頭茂密的白髮時,動作非常優雅。
此外,等等力的膚色並不難看,只是近來臉上的皺紋多了好幾條,再加上運動量不足,身材略顯肥胖。
當這位前警官——等等力發了一大堆牢騷之後,突然閉口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整張臉脹得通紅。大概是覺得在這位久未見面的老朋友面前嘮嘮叨叨地大吐苦水,實在是很丟臉吧!
這個時候的氣氛變得有些沉悶,金田一耕助只好猛吸著煙。
突然間,兩人同時開口說:
“對了,金田一先生。”
“對了,警官。”
兩人先是一愣,之後又指著對方相視而笑,剎那間,一股暖暖的情誼在兩人之間慢慢流動
2、勒索
一陣笑聲之後,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都覺得氣氛緩和不少。
“警官,你剛才究竟想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金田一先生,還是你先說吧!你剛剛想要跟我說什麼?”
金田一耕助緩緩地吸了一口煙,定定地望著等等力的臉,突然間,他露出會心的一笑。
“看來你對現在的狀況應該非常滿足,事務所以誠實、嚴守委託人秘密為宗旨,所以經營得非常順利。此外,你和嫂夫人的健康情況都還不錯,也就是說你目前的生活根本沒有什麼可挑剔的。
儘管如此,你還是會感到有些孤寂。為什麼呢?因為你的工作半侷限於作媒、找尋失物或者調查夫妻外遇事件,這些對你而言,根本就是大材小用。”
金田一耕助又吸了一口煙,繼續說:
“因此,你不斷髮著牢騷,甚至還經常想起以前和我這個老朋友彼此相互扶持、共同偵破許多困難案件的風光時刻。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和我有關的事件當中,有一件懸案一直沒能偵破。那究竟是一樁什麼樣的案子呢?就是昭和二十八年,發生在醫院坡上吊之家的‘人頭風鈴殺人事件’。
也許你會問我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這件事情。警官,剛才你迷惘的眼神從四樓的視窗望向築地的天空,因為你從三天前的報紙上得知築地今天將有一樁大事——那就是‘人頭風鈴殺人事件’的關係人之一,本條照相館的老闆——本條德兵衛先生將在築地的本願寺舉行葬禮及告別式。”
金田一耕助再度點燃一根新的香菸,視線從社長室寬廣的玻璃窗延伸至築地的天空,但是很快的,他又把視線移到等等力斑白的頭髮上,說道:
“你以前就一直很懷疑本條照相館為何會發展得這麼快。其實這也難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