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子只是盯著他,不發一語。
「真是的,這樣下去根本沒完沒了:我可以離開了吧,一切等到下次法院的正式傳喚,想找我問話,就把那個叫傳票對吧,先拿來再說。」
說完,鳥井站起身向我們丟出一個嘲笑,惹得阪田警部補發出低吼。遇到這種情況,可以故意擋在鳥並面前與他的身體接觸,然後怒斥:「妨礙公務執行!」,不過鮮少有人會出此下策。
「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
以鳥井的程度,充其量只能說些這一類的挖苦話,他歪著嘴角,向涼子投以勝利者的得意目光。
「我想問你一件事,擺出正義使者的嘴臉審判別人,真的這麼有趣嗎?」
鳥井這句話其實是想激怒涼子,可惜對涼子起不了任何作用。
「哦,這是當然啦!如果你還知道更多有趣的事情,告訴我一聲,我一定會嘗試看看。」
鳥井星志無言以對,涼子則帶著譏諷的笑意附加一句:「不服氣的話儘量破口大罵沒關係,因為你很快就沒這機會了。」
「我要告你們侵犯人權,給我等著瞧!」
鳥井丟下這句話便轉身離去,而這也是他生前所說的最後遺言,因為當天晚上,他從世田谷區下北澤的高階大樓住處就此消失無蹤。
雖說不能阻止鳥井回到住處,不過自由之丘分局也不可能放任他自由行動。阪田警部補指示刑事監視鳥井居住的高階大樓,美其名是高階大樓,其實說穿了只是一般公寓,不過隔著一條街就有停車場,因此兩名刑事忍受著晚秋夜裡的寒氣在車內埋伏。
鳥井位於二樓的房間亮起了燈,過了幾個小時好像聽見叫聲,兩名刑事睜大雙眼看過去,只見窗簾映出一個掙扎的人影,顯得相當痛苦的樣子。其中一名刑事以手機向分局聯絡,另一名則衝上樓破門而入,但是室內卻空無一人,只有地阪散落著看似脫下亂扔的衣服。
兩名刑事可以作證那段時間完全沒有任何人出入,鳥井整個人就這樣平交消失了。
翌日,雖是星期六,但在接到傷透腦筋的阪田警部補打來電話之後,我立刻向涼子報告。
「果然沒錯!」這是上司回答我的第一句話。
「那個三流演員不是兇手,昨天我當著他的面用西班牙語狠狠把他罵得狗血淋頭,結果他一點反應也沒有,泉田你應該注意到了吧。」
記得那時鳥井星志說了一句:「用我聽得懂的話請行不行?」原來那不是比喻也不是挖苦。
「那麼犯人究竟是」
「花岡空海。」
「你確定嗎?」
花岡空海在加州待了三年,今年五月才回來。
我恍然大悟,加州有許多西班牙裔的移民,想學習西班牙語並非難事。
「假如空海是兇手的話,她的動機又是什麼?難道是對於一直無法出人頭地的兩個男朋友開始感到厭煩了嗎?」
「更積極一點清理身邊人事物。」
「該不會是交了新的男朋友」
涼子搖搖頭,露出一臉無奈。
「你的觀念要是總停留在這個水平就落伍啦!空海進入JACES,即將成為舊金山支局的工作人員,依賴心過強又不懂自力更生的男朋友們,自然就成了工作跟升遷的絆腳石。」
如果把男女的立場對調,的確是不算少見的動機。這麼說來,涼子一開始就盯上花岡空海了,之所以把鳥井星志視為犯人,只是一種障眼法嗎?
「如果我把箭頭指向那傢伙,空海就會失去戒心自露馬腳,不過那時我心想,其實把那傢伙直接定罪結案也行,反正我看他很不順眼。」
「你怎麼可以隨便裁贓!」
「捏造一、二樁冤罪才夠資格稱得上是警察官僚。」
這是哪門子的邏輯啊!
「知道啦,算我說錯話了,你沒看我現在正在想辦法解決這件案子。」
雖然涼子沒有說出口,但這次之所以眼睜睜看著鳥井星志慘死,全是受到兇手空海的誤導,想必涼子內心一定也是大為光火。
應該聯絡自由之丘分局的阪田警部補才對,我心想。
然而配合度等於零,甚至自負的涼子似乎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她開著黑色積架帶領我直往花岡空海所在的高階大樓而去。
空海居住的大樓位於涉谷區的西原,用「高階」一詞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涼子的黑色積架停在大樓門前,卻絲毫沒有不協調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