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試著找到了空調遙控器,裡面裝著新的電池,說明蘇天平前幾天還在使用。我立刻開啟了空調,而且把溫度調得很高,很快就感受到溫暖了。我又開啟了臥室的櫥子,翻出一條幹淨的羊毛毯,應該是夏天時候用的吧。
想想真可憐,昨晚還在北京的賓館裡,好不容易回到了上海,卻無法享受家裡大床的溫馨,竟要在這鬼地方挨一宿,作家亦有作家的苦處耶。
終於,我關了客廳裡的燈,就這麼和衣躺在沙發上,從頭到腳緊緊裹著羊毛毯。
空調的熱風對著我吹,使我還能抵擋充滿溼氣的冬夜。在這間黑暗的屋子裡,我閉著眼睛調整著呼吸,努力讓自己不再恐懼。
因為我曾經對自己說過:我不再怕黑了。
子夜十二點的歌聲還會響起嗎?
這是歸來後的第一夜.
易風書苑_荒村歸來(蔡駿)
荒村歸來·第二天
晝
眼睛,一雙只有眼白沒有眼珠的眼睛。
它在看著我。
“喂!你是誰?”
我大聲喊了出來,然後緩緩睜開自己的眼睛,周圍如山洞般漆黑,只有某處微弱的光線射在地上。
這是哪兒?
在恍惚了許久之後,我總算回憶起了一切。沒錯,這是蘇天平租的房子的客廳,我正躺在一張沙發上,身上還裹著條羊毛毯,空調機的熱氣吹在我臉上,讓我直感到口乾舌噪,彷彿喉嚨要燒起來似的。
我趕緊掀開毯子爬起來,大口喘了幾下,還好並沒有感冒。客廳裡只有從臥室射進來的微光,現在應該是清晨了吧。我並沒有急著開燈,只是仰頭盯著天花板,黑暗中什麼都看不到,但我依然睜大著眼睛。
是的,我感覺這個房間裡有一雙眼睛在監視著我。
雖然無法用自己的眼睛看到它,但我確信他(她)的存在無疑,就在我眼睛朝向的那個角落——黑暗中的眼睛,他(她)在看著我。
對,就在那個隱蔽的角落裡。
我立刻把手摸到了牆上,當客廳裡的電燈開啟時,我的眼睛忽然被眩了一下。但我並沒有低頭,而是拼命地睜大著眼睛,繼續盯著頭頂的那個角落——
就是它!
沒錯,我終於看到那雙眼睛了。
更確切地說是一隻眼睛,它躲在天花板與吊櫥的轉角里頭,只露出一顆黑色的玻璃眼珠。
居然是一個針孔攝像的探頭。
必須要感謝我的第六感,就是這個攝像探頭在盯著我,這隻銳利無比的眼睛,能穿越白晝與黑夜,包括這房間裡每個人的靈魂。
我立刻搬了一張椅子站上去,仔細打量這個探頭。它確實太隱蔽了,藏在這樣一個轉角里,絕大部分都被吊櫥擋住了,露出的探頭只有兩厘米的直徑,和周圍的顏色非常像,除非是在剛才那個角度盯著它看,否則絕對不會發現它。
怪不得昨天一進入這房子,就感到有雙眼睛盯著自己,人還是該相信第六感的。我開啟壁櫥,發現裡面藏著探頭機身,還有好幾根電線連到牆裡。
不,絕對不止它一個眼睛,我想這房間裡一定還有其他探頭。
於是我跳下椅子,仰起頭仔細掃視一圈。牆角和天花板所有的角落,都沒有逃脫我的眼睛。果然我發現在房門上頭,還藏著一個小小的探頭,如果有人從大門進來,肯定會被從正面攝下來。
在廚房的脫排油煙機底下,我又發現了一個小探頭,它正好被陰影所覆蓋著,把整個廚房都盡收“眼”底。
更可怕的是在衛生間,探頭就躲在浴簾的縫隙後面,正好對著淋浴的蓮蓬頭,要是有人在這裡洗澡,肯定會被它“一覽無遺”,把探頭藏在這個位置簡直是變態。
我又衝進了臥室,這裡的天花板和牆角都很乾淨,好像沒有探頭存在的跡象。最後我把目光對準了窗簾,果然在窗簾箱裡發現了一個小探頭,正好隱蔽在一塊陰影下面,而且無論窗簾怎麼拉,都可以保持它的視野。
現在我總共發現了五個探頭,不知道其他地方還有沒有?它們是一群無所不在的眼睛,永遠監視著你的一舉一動,看著這些隱藏在暗處的齷齪眼睛,你不由得不產生衣服被剝光了的感覺。
這些“眼睛”都是蘇天平安裝的嗎?為什麼要在自家安裝探頭監視自己?簡直是瘋了!或者他已經瘋了。
現在是清晨七點,我感到肚子有些餓了。更要緊的是,我再也受不了那些“眼睛”了,總是下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