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閉上眼睛深深做了幾次深呼吸,不錯,我吸進的是美國的味道。正如每個人有自己的味道一樣,每個國家也有其獨特的味道。如果說一個人的味道主要集中在腋窩裡的話,那麼一個國家的味道就是集中在它的國際機場裡。這並不是說那裡的味道就特別重,而是那是你剛剛抵達,踏進這個國土的第一步,可以鮮明的感覺到不同氣息的地方。
我故意放慢了腳步,讓這種我始終無法描述的美國味道深深的進入我的腦子裡。十二個小時的飛行中我除了聊天就是自己想一些深奧的哲理,總不讓自己的腦子在太平洋八千尺的高空上閒下來。所以,這一刻當我的身體落在地球這一邊的美國國土時,我的腦袋仍然還是留在中國。
我需要這段從走下飛機到海關閘口的時間來把大腦轉換過來,至少讓我的大腦適應這裡的氣味,何況我知道,無論是海關還是移民局都會對夾雜在中間的旅客檢查較松。在移民局裡,黑人移民官把我從頭到腳認真的看了一遍,似乎對我“回來母校看看,順便把畢業文憑拿到手”的理由並不滿意,不過在一陣敲擊鍵盤的聲音之後,我還是過了這一關。在行李處提起自己的小箱子向海關走去,大概是在移民官那裡時間久了的緣故,我的心情有些緊張。
“請開啟你的箱子。”這次是個白人官員。
我把箱子開啟,白人官員小心翼翼的用戴著白手套的手在裡面翻查,當他把手伸進裡面的時候,我突然注意到他的表情有異,隨後他把手拿出來,故作鎮靜地看著我。我注意到他的手已經觸及了櫃檯下的紅色按鈕。果然,兩個站在過道兩旁的武裝關員立即從左右向這邊急速靠攏過來。大概是由於我的兩隻手都在他們眼睛看得見的地方吧,所以他們只是把手放在配槍上,不過那表情就很嚴峻。旁邊的旅客顯然比我還緊張,我在被帶進海關小房間時,瞥見那位剛才和我坐在一起的兩廠之主目瞪口呆的盯著我,接著又顯出一副再次恍然大悟的誇張表情。
在海關的小房間裡,其他的關員都紛紛的讓開。那兩位武裝關員在我左右稍微靠後一點的位置拉開架式站定,那位首先開啟我箱子的關員會合另外一位看起來比他級別高,經驗老到的關員開始一件件拿出我的行李。我想,還好,再多省,我都會在出差時買上兩三條新內褲帶著,否則,被外國人檢查出來內褲上有汙跡,比查出有毒品還讓我丟人。在他們兩個一件件小心翼翼拿出我花了一個小時才收拾好的箱子時,一位西裝便衣悄悄走進來。我想這一定是FBI的常駐機場代表了,我鬆了口氣。
這時,我突然感覺到左右兩側的彪形大漢渾身一抽,才注意到開箱子的一位關員正用兩個手指從箱子底緩緩拿出一個透明塑膠袋裝著的白粉狀物品。我隨即注意到那FBI也神情緊張起來,我左右的兩位武裝關員也不自覺地向我挪近了一點。
“這是什麼?”那個關員一邊用銳利的藍眼睛看著我,一邊拿起旁邊準備好的小刀輕輕戳破塑膠袋,用刀尖粘了一點,然後小心地舉起來,伸出他舌苔很厚的舌頭舔了一下。
“毒品!純度還很高。”他放下手來,假裝輕鬆地樣子,“先生,我想。。。。。。”
“長官,我想在你想之前先聽我解釋一句。”我毫不客氣地打斷他,“那是洗衣粉,味道和高純度加料的海洛英差不多!”
那個關員怔了一會,求助地看了一眼旁邊的西裝,西裝走過來,也試了一試,顯然他也拿不定主意。西裝和兩位海關的關員退到旁邊的另一間小房間裡,我左右的兩位武裝關員示意我坐下,然後一左一右的坐在我旁邊。不知道是他們兩位中哪一位身上發出的味道讓我坐立不安起來。
過了幾分鐘, 三人出來了,其中一位解釋說,需要做進一步的化驗。於是FBI和另外一位拿著我的洗衣粉離開了,剩下的年資較長的關員拿了張椅子坐在我的對面,問了我一些簡單的問題。他最感興趣的是我為什麼要帶洗衣粉,我說這和我帶幾包泡麵一樣,為了方便也為了省錢。他又追問,為什麼把洗衣粉的袋子換掉。我解釋,中國洗衣粉袋子不牢固,不適合出差帶,於是我把它們裝進牢固塑膠袋子裡,何況,我也用不完一整包。最後他沒有再問,就去旁邊處理其他的事情,不過我左右兩個關員仍然忠於職守地守著我。
折騰了足足有四十分鐘,他們才在一聲聲抱歉耽誤了我的時間的道歉聲後,讓我離開。一出關口,遠遠的就看見老同學王小海在那裡翹首以盼,他一副不管不顧的樣子,站在禁區黃線上,那樣子讓我有些感動。我的朋友不多,在異國他鄉的地方只要有大學的老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