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雪紛紛了,他本來打算天黑再走,這下他不得不在石屋裡住了一夜了,因為他還不知自己抗不抗得住寒冷。到了半夜,鄭一虎仍不知道什麼叫冷,這下他可高興了,喜得睡不著,喃喃道:“練武竟有這大的的好處。”
練武的人不怕冷,那是假的,頂多他能運上內功抵抗,像鄭一虎這樣良然不怕冷才怪哩,他怎知自己是喝了長生金闕靈液之功呢。下半夜風小了,可是雪下得更大,巴掌大一朵,落下來噗噗作聲。到了天亮,鄭一虎走出石屋一看,嗨,世界全變了,舉目全是白,地面竟在一夜之間,雪厚近尺。
雪還在下,他不能不走了,可是剛出門,猛的發現不遠處有古怪,他低頭一看,只見雪地上印有一個面盆般大的腳印。他驚駭啦,噫聲道:“這是什麼東西從此經過?”腳印成長方形,前有五趾,鄭一虎悚然忖道:“難道是雪人。”腳印的去向好在不是他要走的方向,心中略安,急急前進。
在雪地上奔走,他也不看自己的腳印,竟然一點痕跡都沒有,設或他看到,也許他要吃一驚。山中有巨怪,他夜晚再不敢停下睡覺了,整日整夜都在奔走,除了吃喝,他連休息都不敢,可是卻從不感到有什麼疲倦。這天雪下得少一點,他算算已下到第七天了,積雪的厚度已無由測知,估計足有尺厚啦,然而他未留意,因為他的腳始終沒有陷下去過,那怕雪下是深溝他也糊糊塗塗的踏過去了,可想他遇了多少危險而一無所覺。雪下得小,視界自然遠了,忽然前途有一團鮮紅的東西映進他的眼簾,不由詫異的大叫道:“那是什麼東西?”叫著,他向著鮮紅的東西奔過去,及至趕到當地,卻不由愕然一怔。
在一座深得驚人的絕谷中,冒出一股紫色的氣體,恰好到達谷上就被風吹散了,有股被風吹散的紫氣,奇香撲鼻,鄭一虎看到的就是那團紫氣。他這時立身之處,剛好是絕谷的東西懸壁頂上,這種又奇又險的現象,怎不叫他愕然呢?久久,一股強烈的好奇心跟著升起,明知有險,可是他哪肯放棄。紫氣是順著鄭一虎面前峭壁升上的,他探步行至極邊,俯首下望,更愕然了,發現谷底足有幾百丈深,谷下竟沒有雪,也沒有樹木,滿谷異花異奇,真令人不敢相信,他忖道:“這到底是什麼奇境。”
峭壁上滿接著古藤,他看看,雖知能冒險下去,可是一旦藤斷或失手,後果將不堪設想,就是金剛不壞之體,恐怕也會摔成肉餅。紫氣似有意逼他冒險,向上冒得越來越濃,香氣將附近完全瀰漫了。鄭一虎如何忍得住,咬咬牙,開始循藤下谷了。大出他意料之外,藤愈到下面愈小,而且愈小愈嫩,他不禁開始猶豫起來,大有打消再往下下的決心。估計他降下已有八九十丈高啦,然而谷底還不到三分之一,這時他掛在那兒象一隻騙幅。俯首再看看,他嘿聲叫了起來:“奇怪,紫氣不是由谷底升起的。”
他發現那股紫氣是由腳下的峭壁間冒出,恰好是整個峭壁的中間,不過距離他已有三十餘丈了。然峰腳下的藤根本不能到達冒紫氣的地點,縱有一兩根吧,卻顯然連只小兔子也吊不住的。不去,已爬了這麼高,放棄又捨不得,去呢,那簡直與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想呀,想呀,他仍是猶豫難決。忽然一點靈極來了,他一眼觸到自己的腰間,看到兩把鏽劍,立時轉憂為喜,喃喃道:“石壁有縫,我為什麼不用兩把劍借力而下呢。”
有了希望,先放了右手,拔出右邊的劍,擇定石縫,插進去,試一試,覺得很穩,於是他身體的重心託在劍上,再拔左劍,身體落下,託左劍,再下,哈,他成功了。終於,他到達冒紫氣的地方,一看,嗨,那兒有個洞,紫氣是由洞中冒出。洞不深,大約只能容兩人。鄭一虎小心翼翼鑽進洞口,時當中午,陽光雖沒有,但是仍能看清楚洞中一切。
洞中什麼也沒有,只有一株古怪的樹,樹是綠的,透明發亮,樹枝參差,卻沒有葉子,簡直象株珊瑚,生在石上,枝頭結了十幾粒果子,形態,大小都象紫葡萄,可是一粒一粒結在枝上。紫氣是由果實上發出,不過近了反而淡得多,鄭一虎看了一會,喃喃道:“這是什麼樹,這又是什麼果,不知能不能吃?”一連串的疑問,真叫他不知怎麼辦才好。
“管他三七二十一,我嚐嚐。”終於按捺不住,鼓足勇氣,伸手扭下一顆,張口一丟。果味不但香,而且甜勝蜜,他又吃了幾粒,哈哈笑道:“味道這麼好,八成不會有毒。”他不忍吃光,又從衣袋裡伸出一隻大玉瓶,只有幾粒小丹葉,他忽又嘆聲氣道:“我張大哥什麼也沒有,就是這隻瓶子,我要永遠留著作紀念。”原來他在埋葬張大熊時,留下這隻玉瓶,這時剛好用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