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口裡聽到下文。
可就在這時,夏老漢視線從煤油燈上挪開盯著鍾奎開口說道:“讓他聽聽無妨。外面有我的老夥計在,它雖然跟我一樣老得不中用了,但是耳朵還是很靈敏的。”
夏老漢口裡的老夥計,就是那條陪伴了他大半輩子的黑狗。
鍾奎也領教過那條狗的厲害,說它警惕兇猛自然不是虛有其表。
夏老漢都這樣說,誌慶也不好老把鍾奎往外推,再說他也有些不忍心。這不是怕魯莽鬧事才故意呵斥住他,其目的也只是想讓他迴避一下而已。
鍾奎在誌慶的暗示下,先把房門關好,然後極不情願的就近挨著他坐下。
待鍾奎的情緒穩定下來之後,誌慶突然出口問道:“老哥,你覺得鍾漢生這個人怎麼樣?”
聽到誌慶說出鍾漢生的名字,夏老漢老眼皮在煤油燈下使勁的眨巴幾下,繼而眼珠子閃動一抹晶亮。誌慶知道他的眼睛一發光,故事馬上又要開始了
短暫的休息,讓夏老漢的思維愈發清晰,他慢條斯理佩佩而談,說出了蘊藏在心裡快要發黴長毛的故事。
夏老漢的記憶拉回到十幾年後,鍾漢生這個人做事踏實也機敏,腦殼子不是一般的靈活。但凡村裡有什麼活動,他是跑得最快的。
由於鍾漢生各種表現好,不久就被村裡提拔成會計。之後又成為民兵連長,後來就被提到縣城做了武裝部長。
那個時候村裡來了一批小知青,男男女女的,逐個被安排在農家小屋裡進行勞動教育。鍾漢生對這批知青很熱情,特別對一個女娃子照顧得無微不至。
在當時鍾漢生可是很得人心,那些個知青對他更是崇敬得五體投地。
夏老漢講述到這,停留幾秒鐘,然後感嘆道:“這人啊!原本是好好的,都是世道把人給折騰得變味了。不過要想好好的活著,就得像鍾漢生這樣,面面俱到,隨波逐流,才能安穩的活著。”
誌慶訕笑道:“那是,那是”
旁邊的鐘奎卻對夏老漢的話,嗤之以鼻,把之前對老漢的好感在這一刻彷彿都幻化成一腔岔怒。在心中厚積薄發中,好等待時機爆發出來。
夏老漢無視鍾奎的情緒化,他磕巴著老鼻子老眼,張開漏風的嘴繼續說
村裡有一座年久失修的破廟,在之前這座破廟可不是什麼破廟,而是香火鼎盛人潮湧動的好廟。世道就像天氣,說變就變。上面有活動來了,什麼四清五清的,清除牛鬼蛇神,嚴禁信奉鬼神什麼的。最先遭殃的就是那座破廟,破廟裡的泥菩薩都遭殃,被砸的砸,推到的推到。半月下來,一座好好的廟宇變成滿目瘡痍的破廟。
砸歸砸,還是有人悄悄的去廟宇,寄託自己的想法和期盼。
夏老漢也是其中一個,他屢屢想起老伴,就悄悄的去破貓裡拜那尊鍾馗像。
那天他剛剛進破廟來拜泥菩薩,就聽見破廟外面傳來腳步聲和泣立聲。聽到有人來了,夏老漢緊張害怕了。還得趕緊的找地方躲藏起來才是,要不然第二天他就會站在高臺上,戴尖尖帽遭人唾棄。
那尊受世人拜祭的泥菩薩遮住了夏老漢簌簌做抖的身子,卻沒法堵住他的耳朵。
夏老漢聽見進來的是一對男女,女的在哭,男的在悄聲說著什麼。接下來就聽到衣服撕裂的聲音,夾帶女聲更加隱忍的哭泣聲。
夏老漢不敢探頭看,也不敢發出半點聲音來。就那麼安靜的蹲在泥菩薩的身後,聆聽完整個發生的過程。
聽故事的鐘奎和誌慶同時出口問道:“男的是誰?”
“我不知道,當外面沒有動靜時,我出來沒有看見人。都走了,唉!作孽啊!”
屋裡的三人再次陷入短暫的沉默,唯獨煤油燈不知疲倦的舞動妖異的的燈光,不停變幻著三人的身影。
夏老漢在極力思索剛才所講的有沒有遺漏,順帶緬懷一下老伴和女兒。
誌慶陷入沉思中,在思忖著老漢的故事細節,逐個分析其中的亮點處。
鍾奎在暗自對照夏老漢講的故事,跟在醫院看見的那個女人對他說的話。他們倆的故事,怎麼那麼相似?嬰兒!混蛋男人,知青他們給自己有什麼關係?
夏老漢乾咳一聲,貌似煙癮來了。一顆眼淚在咳嗽時,尋著空隙從眼角處滾動下來。
誌慶正欲起身幫他拿菸袋,外面突然傳來黑狗瘋狂的吠叫。
“歇息了吧!外面有遠客,鍋裡蓋著飯。”夏老漢不知道是對屋裡的誌慶說,還是對鍾奎說,反正他們倆都沒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