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被輕輕敲響,管家在門外低低道:“王爺,大門外有客來訪。”
聽哥舒翰沒有應答,他猶豫了一下又道:“是安西節度使李清,要不要讓他改日再來。”
“他明日就要走了,什麼改日,請他到我書房稍候,哎喲!輕一點。
兩個侍妾小心翼翼地將他的腳擦乾。把他扶了起來,又給他拉了拉褶皺的下襬,一侍妾道:“老爺,給你換身衣服吧!”
哥舒翰疲憊地擺了擺手,“算了,都是吃風沙的人,還講究什麼?扶我去就是了。”
兩個侍妾扶著哥舒翰一瘸一拐慢慢前行,轉一個彎,便到了書房門口,管家已將李清請進屋去。透過虛掩的門縫,哥舒翰看見李清正站在書架前彎腰察看他的藏書,他心中微微有些得意,他雖然是胡人,但酷愛兵書,涉獵之廣,除了老上司王忠嗣,無人再出其右。
“若有喜歡,我可借給你看。”
哥舒翰推開門,帶著前輩對晚輩地口氣規勸道:“你雖打了幾場勝仗,那是敵人不強的緣故,若遇到真正的強手,恐怕你就沒這麼好的運氣,趁年輕,多看些兵書才是正經。”
他嘮嘮叨叨說了一通,李清啞然失笑,久聞哥舒翰好為人師,今天看來果然不假,他急轉身向哥舒翰長施一禮,微微笑道:“孟子曰,盡信書,不如無書,長安滿腹經綸者多如牛毛,可能如哥舒一般帶刀夜行乎?”
哥舒翰聽得心中暢快,忍不住仰頭哈哈一笑,不料笑過頭了,又扯起腳痛,一時臉色盡變,哥舒翰悶哼一聲,一下子跌坐到椅子裡,痛得汗珠滾下額頭,臉都扭曲變了形。
李清大驚,急對他道:“既然哥舒郡王身體不適,那李清下次再去隴右拜訪,今天冒昧了。”
說罷,他拱拱手便要離去,哥舒翰一把抓住他,搖了搖頭,示意不礙事,又向椅子指了指,請他坐下,過了一會兒,疼痛稍減,他長長舒了一口氣嘆道:“我早晚有一天會死在這腳上。”
隨即揮了揮手,命侍妾退下,又過了一會兒,疼痛完全消失,哥舒翰這才對李清道:“我正想明日尋你一道進宮面聖,安思順那廝越來越過分了,用不了多久,我大唐與西域的貿易就會毀在他手上。”
這也正是李清來找哥舒翰的目的,他剛剛從慶王府出來,慶王被他連打帶拉,終於屈服,答應立即去找楊國忠,但要說服李隆基讓自己取代安思順,同時兼安西、河西兩鎮節度使,光靠楊國忠還不行,必須還要再施一把力,至少要先將安思順拖下來,李清想到地這個人,就是哥舒翰。
“哥舒郡王說得極是,本來從商賈身上取稅是常事,關鍵是眼光要長遠,不能竭澤而漁,這樣貿易商隊才會絡繹往來、生生不息,可安思順卻謀財害命,將商隊斬盡殺絕,這樣早晚會將商隊逼到北線,繞大漠入河北,這樣的話,我們三家皆無稅可收。”
說到這,
略向前移了移身體,低聲道:“我今天來就是想和你如何保證西遷移民的路途安全,我最擔心的就是河西一段,你我都明白,所謂的馬匪其實就是安思順派人喬扮,我已給皇上說起此事,但他卻不太相信,所以我想請哥舒郡王被皇上召見之時。順便提提此事,有此人在,安西和隴右兩端都不得安寧。”
哥舒翰卻笑而不答,他輕輕捏著自己地腳背,似乎在想什麼事,過了半天他笑了一下。才徐徐說道:“隴右人口稠密,盛產糧食,但馬匹卻不多,而河西人煙稀少、糧食鮮薄,但水草豐美,自古便是養馬之地,其實這兩地本是一體,你長我短。正好可以互補,所以隴右、河西的節度使一直為一人兼任,也就是這個緣故。
哥舒翰一面說,一面捻鬚望著李清,李清早明白了他的意思,什麼兩地本是一體,說了半天。這哥舒翰也是在打河西地主意,想必是他本人不好提此事,便打上了自己主意,讓自己出面薦他,但他更深的想法恐怕是在防止自己與他競爭吧!
李清心中一陣冷笑。但臉上卻呵呵笑道:“英雄所見略同,若哥舒能坐鎮河西,是我西遷百姓之福,李清在大宛也就無後顧之憂了。”
說到此,他伸出一隻手掌來,對哥舒翰笑道:“讓我們共同將安思順攆走,我必上書推薦公為河西節度使。”
哥舒翰大喜,他早已和永王秘密談妥。將由裴寬出面推薦他兼任河西節度使,若李清推薦他則就去掉一個最有力的競爭對手,而且還能讓他配合自己搞掉安思順,可謂一舉兩得,只要安西和隴右都對安思順不滿,那李隆基無論如何要將安思順調走了。
他伸出右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