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軍潰敗,褚直廉戰死在軍中,七萬吐蕃軍一瀉千里,張開大嘴向隴右大地撲去。
一片、兩片,無數片,天空忽然下起了漫天的大雪,今冬的第一場大雪終於來臨了。
已經到了一更時分,天地間扯著漫天的風雪,斜刺裡潑撒向大地,迷霧滾滾,三步之內什麼也看不見,除了呼嘯的風聲,在近處卻聽見沉重的呼吸聲,還有戰馬的響鼻聲,一支軍隊在風雪中艱難行軍,向石堡城方向而去,這自然便是李清地奇軍,他們等待的機會終於來臨,吐蕃軍大隊已經追殺潰敗地唐軍去了,石堡城防守空虛,正是難得的良機,但暴風雪的突然來臨卻打亂了他的部署,原本一個時辰的路程,他們足足行了三個時辰。
四千餘唐兵終於趕到了石堡城山崖之下,山崖下是一片茂密的松林,唐軍在松林裡休息了一會兒,這時風雪漸漸停了,北面又吹來一陣淒厲的風,將厚密的彤雲推走,星星鑽了出來,懸崖上空的月亮向西移動,在暴風雪後的殘雲中發出黃光,地上已經鋪了厚厚一層輕軟的被褥,散發著金黃的淡光。
天空清朗,但氣溫卻急劇下降,士兵們凍得連連跳腳,他們七手八腳砍去並扯下懸崖上枯萎的藤蔓,露出光溜溜的石壁,李清仰望筆直的懸崖,撫摩著凍得硬幫幫的石壁,低聲向後招了招手,“開始吧!”
士兵們很快趕來了一大群白色活動物體,從它們‘咩!咩!’的叫聲中,知道它們是羊群,李嗣業隨手拎起一隻羊,遲疑地望了望李清,道:“陽明是從哪裡聽來的,這個辦法我就從沒有聽說過。”
李清微微一笑,“我也是自書上看來,卻也沒有親眼見過。”
他拍了拍石壁,信心十足道:“現在雖然不到大小寒,但這裡地勢高,比中原卻要冷得多。”
李嗣業點了點頭,“那就試試看吧!實在不行,咱們還是從正面上去。
說著,他抽出橫刀,手起刀落,一道血箭標出,剁下了一條羊腿,他立刻乘著血熱,按在壁上,頃刻間鮮血成冰,竟將一條羊腿牢牢的凍在石壁,李嗣業隨手用刀面一拍,刀嗡嗡顫響,羊腿卻絲毫不動,“好!真成了。”
李嗣業大喜,又斬下一條羊腿按在石壁上,頃刻便好,又等了一會兒,他小心翼翼地踏上去,羊梯十分結實,他近二百斤的身軀踩上都穩絲不動。
“大家動手吧!”
數十名專門挑出的會武藝計程車兵,立刻開始了他們搭建羊梯工作,一旦羊梯建成,李嗣業就要親率五百唐軍從後山爬上石堡城。
而李清卻率領三千人轉到石堡城正面,這是他的雙保險,如果後山失敗,他便從正面直接撞門強攻,時間一點點地過去,漸漸地已經到了四更時分,月光明亮,可以遙遙看見城頭上幾個小黑點在來回移動。
這時,段秀實從後山跑來稟報,羊梯已經搭好,李嗣業率五百人已經上了懸崖,但城牆上面有士兵巡哨,無法攀上去。
關鍵時候到了,李清微一沉吟,他一揮手,三千名士兵從埋伏處衝出,向石堡城下狹窄的小徑衝去,可剛剛靠近,立刻被城上的吐蕃士兵發現,城上的叫喊聲頓時響成一片,城上的守軍只有數百人,突來的大隊唐軍讓所有吐蕃軍都驚慌失措。紛紛都趕來守城,石塊、木頭如雨點般落下,封鎖了狹窄地山徑。
且說李嗣業,他率領五百士兵已經無聲無息上了懸崖,從城牆到懸崖邊只有一丈餘寬,但城牆卻十分長,足有三百丈延伸,上面十幾名吐蕃軍在來回巡邏。五百名唐軍屏住呼吸,將身體緊緊貼住城牆,等待著前方的訊息。
忽然,城上一陣大亂,叫聲、罵聲連一片,守城兵力不足。十幾個巡哨計程車兵跑到下面去幫忙搬巨石封堵城門,防止唐軍用巨木撞開。
機會來了,南霽雲細心地聽了一會兒,上面已經沒有人,他和荔非守瑜對望一眼,同時點了點頭,兩人背上大袋箭壺和鉤索包,將綁著飛鉤的箭對準了城垛‘嗖!’地射去,兩隻飛鉤拖著長長地繩索,劃了個漂亮的弧線。準確地鉤住了城牆內側。
兩人拉了拉,十分緊。便同時用力一縱身,向城上攀去。牆壁被凍得十分光滑,根本無著力之處,好在兩人的靴上都綁了麻繩,勉強有點摩擦力。
此時他倆已經懸在半空中,下面是百丈高的懸崖,若一個吐蕃兵發現鉤繩,他倆都將摔得粉身碎骨,五百唐軍也將無一倖免。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南霽雲離城垛已不到三尺,頭頂上卻忽然傳來了腳步聲。一名吐蕃士兵竟出現在他面前,兩人面對面地看著,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