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答袁術昔日修建步老夫人陵寢之恩惠,故而親身前來送他一程,成全他這位仲氏皇帝的王者尊嚴。”
此言一出,讓營寨內外的兩軍將士極為震驚。紛紛以為袁術聞言後必定勃然大怒,寧肯死戰到底,也不會開城投降。然而讓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袁術聽到李利這番話後,不僅沒有雷霆大怒,反而頗為欣慰的輕輕點頭,削瘦蒼白的臉上浮現一抹由衷感激的笑容。
誠然,李利這番話確實是極其冷酷,不啻於落井下石,趕盡殺絕。然而除了李利之外。沒有人會想到這番話與袁術自身了無生趣的心境不謀而合,寓情於景,正中下懷。也許在大多數人看來。“送你一程、保全最後的尊嚴”之類的話,對於身陷絕境的袁術而言都不是好話,極其不中聽,但事實卻截然相反。李利所說的話恰恰是袁術最希望聽到的理想答覆。也是他想要的最好結果。
身為仲氏皇帝的袁術。當治下州郡悉數丟失、帝都淪陷之際,他建立的政權便宣告覆滅,王朝已不復存在。何況他逃離壽春之後,自身再無半寸土地,再無翻身的機會,加之前有強敵、後有追兵,由此他的生命便已走到了盡頭。
瀕死之際,袁術根本不會相信任何封官許願的勸降承諾。而這些也不是他想要的。這個時候,封官許願或手下留情對他而言。根本毫無意義,他真正想得到的自己死後不會被其他諸侯割下頭顱或鞭屍,不要像董卓一樣被暴屍三日、身首異處,甚至於他還想保全自己王者的尊嚴。生前他是仲氏皇帝,君臨天下的王者,死後他仍是王者,依然是曾經仲氏政權的開國皇帝。
而袁術想要的最後訴求,李利悉數滿足他,並透露他曾為步練師的母親建造陵寢之事,令李利甚為感激。而這份感激無疑是真誠的,因為袁術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最後關頭,李利完全沒有必要欺騙他,實在犯不上妄作小人。
正因如此,袁術對李利抱以感激的笑容,可是他的這張笑臉落在李利和兩軍將士眼裡,卻是透著難以名狀的淒涼,令李利不忍正視。
“昔日司徒王允臨死前曾留下絕筆:‘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武威李利,恩怨分明,仁義之士,乃世間真丈夫也!’之前袁某一直以為此乃文昌刻意命人杜撰之辭,不可輕信,直到今日袁某方知王司徒所言不虛,文昌實為世間真丈夫也!”
站在城樓上,袁術想起了很多有關李利的傳聞,遂有感而發,竟然當眾稱讚自己的對手李利。
話音稍頓,袁術顧自整理一下身上的龍袍,而後看著城下勒馬駐足的李利,凝視半晌。這一刻,袁術看向李利的眼神極為複雜,既有李利率軍打敗他的怨恨,又有作為失敗者對對手的敬重,還有一絲近乎長輩對晚輩的讚賞和期許。
江山代有人才出。此前袁術絕對不會承認李利這個後起之秀比自己更優秀更強大,但此刻他打心眼裡承認李利比他強,文韜武略均在他之上。所以,他敗得不冤,敗在李利這樣優秀而又強大的年輕人手裡,他敗得心服口服。或許,他打一開始就對李利懷著畏懼之心,是以他之前從未與李利正面對陣,甚至於暗中向李利示好,替李利照顧步府一家,並以公侯之禮為已故的步老夫人修建陵寢。
凝視李利半晌,袁術語氣淡漠地道:“臨別前,袁某奉告文昌一句:‘中原諸侯多詭詐,大業未竟須留神’。往後,文昌切莫大意,以免被小人所乘,令人扼腕。此外,還望文昌善待營中將士,袁某此生有負於眾將士,但眾將士並未負我。請文昌容我一個時辰,午後再行入營。就此別過,文昌多珍貴!”說完話後,袁術毅然轉身,緩緩走下城樓。
正午過後,轅門大開,李利率軍進入潛山營寨。
在營寨正中的營帳裡,李利見到了身著嶄新龍袍的袁術,他坐在一張裝飾的不倫不類的龍椅上自刎了。在他右手邊的案臺上放著拭擦得一塵不染的檀木盒子,盒蓋開啟著,裡面放著湛湛泛光的傳國玉璽。
除了揮劍自刎的袁術,營帳裡還有兩具屍體。經降將紀靈指認,兩具屍體中的男子正是袁術麾下第一謀士閻象,而女子則是袁術最寵愛的妃子方氏。
李利在死去的閻象身邊停留了好一會兒,隨即揮手示意李摯帶上傳國玉璽,轉身走出營帳。然而走出營帳之後李利卻突然止步不前,既而扭頭看向身後的紀靈,眼神深邃而冷厲,沉聲道:“閻象不是自殺的,而是被人殺死後刻意做成自殺的假象。紀靈,你是袁術最為倚重的將領,你應該知道閻象被殺之前還有誰留在營帳之中?”
“呃,這”紀靈聞言大驚失色,正要看看開口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