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切齒地說完話,劉協滿臉憤恨,心有餘悸,似乎只要與李利沾上邊的人和事,都能引起他的共鳴,令他驟然警醒,反應異常強烈。
董弘抬頭看了看劉協忿忿不平的神色,心中凜然,遂低下頭,眼底的憂鬱愈發濃烈,似是替劉協擔心,憂思滿懷,驅之不散揮之不去。
少頃,他暗自嘆息一聲,平復心神後,接著說道:“與曹操相比,冀州袁紹四世三公,世代忠良,飽受皇恩。現如今,袁紹佔據富庶的冀州,根基穩固,與幽州公孫瓚爭鬥多年卻始終不落下風。即便是司隸大敗後,他也不曾讓公孫瓚佔到半點便宜,實力之強大,由此可見一斑。然而,袁紹與其祖上截然不同,其人野心極大,企圖獨霸中原,司隸之戰便由此而生。只可惜他時運不濟,聯合九路諸侯之力卻仍舊不是西涼李利之敵,以致司隸大敗,元氣大傷,實力大不如前。”
說到這裡,董弘話鋒一轉,頗為欽佩地道:“現如今,縱觀天下群雄,敢與李賊正面爭鋒廝殺的諸侯寥寥無幾,冀州袁紹便是其中之一。而與西涼軍征戰,敗而不潰的諸侯更是鳳毛麟角,屈指可數,冀州袁紹同樣位列其中,大敗之後捲土重來,如今實力已恢復大半,依然是中原各路諸侯中名列前茅的強大勢力,實力遠在兗州曹操之上。”話說到這裡,董弘再不多言,起身給劉協倒上一盅熱茶,輕步走到劉協身後給他揉捏肩膀,彷彿剛才那番話根本不是出自他之口一般,神色自若,目不斜視,依舊堅守本份,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而劉協聽完這番話後,神情凝重,眉頭緊蹙,眼睛左右轉動,頗費思量。隨即,他一邊端起茶盅輕輕抿著香茗,一邊心事重重地思考著,眼中不時流露出迷茫之色,顯得躊躇難決,左右為難。
擺在他面前的選擇似乎已經很明顯了,慎重思量時又變得晦暗不明,善惡難辨、忠奸難分,宛如鏡中花,看似鮮豔燦爛,卻又無法觸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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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流轉,轉眼已是三月中旬,隆中諸葛廬已裝飾一新,可以正式入住了。
在此盤桓二十餘天的李利一行人也是時候離開了,一百餘名扈從已經先行下山,在十里外的山道入口處紮營,明日便起程返回洛陽大營。
這是李利留在臥龍崗的最後一個夜晚。
天公作美,晚風習習,明月如畫。
一輪彎月懸掛星空,宛若一條彎彎的小船徜徉在星河瀚海之中,寧靜而祥和,皎潔而璀璨。
草廬正房遮住了大半月光,西邊山崗上的樹蔭將月光分割成星星點點的光亮,灑在氤氳瀰漫的溪水潭上。
浸沒在水潭中的礁石上,李利赤條條地躺在上面,任由清澈的溪水淹沒全身,蔓延至脖頸,將頭露出水面,閉目假寐,享受著春夏之交涓涓溪水的柔情。
溪水很涼,沁人心脾,一般人在這個季節是不敢下水的。但這對李利來說卻是算不得什麼,在搭建草廬的二十多天裡,他幾乎每天夜裡都在水潭裡沐浴,將身體浸在水裡浸泡半個時辰,而後披上睡袍入帳處理政務。這樣可以讓他的頭腦分外清醒,忙碌一天的疲憊彷彿都被潺潺流動的溪水沖走了,身心舒泰,精神奕奕,有助於他理智而高效地處理軍政事務。
今夜沒有緊急政務需要處理,因為明天就要返回洛陽,留守洛陽大營的賈詡已提前得到訊息,因此不會再有政務送到臥龍崗來了。
這二十多天的辛勞於李利而言無異於一次全身心的洗滌,真正體會了一把普通百姓建造房屋的辛苦,也切身體會到房屋落成後的收穫的喜悅。
或許,對於大多數人而言,這算不了什麼。身逢亂世,流離失所的百姓不在少數,他們親手搭建過許多房屋,卻因戰火來臨不得不捨棄,逃亡到別處,再度重新來過。但這種經歷對於長期身居高位的李利,卻是彌足珍貴,真正算得上是一次親身體驗,一次身體力行的嘗試,一段永遠無法忘記的記憶。
早已習慣了殺戮與毀滅,很少有機會親自體驗一回創造的艱辛,這種經歷於上位者而言是極其珍貴的,於黎民百姓而言則是至關重要的。令其切身體會到社稷為輕、民為重的真諦,體會到得民心者得天下的精髓,清楚地知道百姓需要什麼,天下黎民百姓最在意什麼。
“嘩啦啦”水花四濺,浸泡在水裡足足半個時辰的李利長身而起,隨手抓起岸邊岩石上的長袍披在身上,既而十分嫻熟地踩著一塊塊岩石上岸,大步流星地走向正房後門。現在他已經不住營帳了,而是鳩佔鵲巢、堂而皇之地霸佔了孔明的正房寢室,把孔明擠到水潭東岸的廂房裡下榻。誰讓他是孔明的結